余三睡下不久,有一个黑影从窗户缝里爬了进来,那玩意儿起初薄如纸片还能够弯曲,随着整个身子进到屋里,只见东西站在桌上身子歪歪扭扭有些站不稳,随着身子无声的抖闪着,薄如纸片的身子,就像充气娃娃一样渐渐起来,原来进屋来的是一个女鬼。
这时候的余三正在鼾睡,女鬼从窗缝爬进屋来,他一点也不知道。
女鬼幻化形,原来却是一个穿着明代装束的女子,她样子并不恐怖,甚至略显清纯秀丽,只是苍白的大脸更显嘴唇的红艳。
女鬼来到床前欠下身来,去余三身上挨着闻个遍,她怕自己失误,又从脚到头再次挨着闻个遍,确认无误后,她才去余三脸上左右亲吻上两口,在他脸上留下两个鲜红的唇印。
随即她坐在床头自言自语起来:“这回找对了,这回找对了。冤家呀!你知不知道,你一封休书让我蒙羞一世,为了讨回公道,证明我是无辜的,西百多年来,我一首在查找,我枕头下那双系魂鞋的来历,鞋的来历找到了,但你又不知去了哪里,我为找到你说明情况,这么一晃就过去了西百多年,冤家呀!你快醒来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女鬼坐了一会儿感到乏味,看余三又没有醒来的迹象,起身想离去,心中又有许多的不舍,她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丈夫,又在不经意间失去。想叫醒他,因为自己是鬼,又怕把丈夫的魂吓散了,不能与她一起回忆过去他俩之间的那些事。
她沉思片刻终于有了主意,轻飘飘的上床,将被子掀开一角,“嗖”一下钻进被窝,紧贴着余三睡下,她在等余三没有恐惧心时接受她这个女鬼,她要给余三闻“夫妻同梦香”,这种香能让夫妻两个同时做一个梦,梦中夫妻俩有问有答,还能用它来证实人间的是与非。
女鬼挨着余三不久也就睡着了,两个就像夫妻同床一样,看上去是那样的和谐、温馨。
余三梦里感觉自己的左肩越来越凉,甚至凉得浸骨头。一个激灵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女人。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余大院,这女人就是他不喜欢的换脸妻子邓莹。用手推了推喊说:“邓莹!你身上好冷,像掉进了冰窟窿似的,你去一边睡去不要挨着我。”
那女鬼被他一推一叫,也是一个激灵醒过来,急忙转过脸来看他。
余三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她不是妻子邓莹,而是传得神乎其神的红唇女鬼,吓得他用气声说:“你是红??”双眼一愣就吓呆了,感觉喉咙被石头卡住一样,再没有说出话来。
女鬼以为余三被她吓死了,用双手拍打他两腮,用哭泣的声音喊说:“汪天水!我是你的休妻阿莲,我们两的事还没有了断呢,你不能一死了之,你要知道,我查找系魂鞋的来厉,以及找你说明事实真相,让你收回休书,这一晃就过去西百多年,阿莲心里苦呀!”
余三因脸部受到拍打,又隐约听到女人的哭声,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看见面前的女鬼己经哭得稀里哗啦,心说,女鬼只是爱出来搞恶作剧又不吃人,他那颗心也软了。
他颤抖着轻声哀求说:“女鬼姐姐!你不要哭了,你想怎的就怎的吧,我都随你的意,只求你不要咬断我的喉咙,吸尽我的血就行了。再说了,我嫂子就在屋外,她是专程过来捉鬼的,要是她知道你来我屋里作祟,她一鞭就叫你抽灰飞烟灭啦。”
阿莲止住哭声说:“别胡闹了,你叫谁姐姐。我叫阿莲是你正宗拜堂成亲的妻子,只是我命蹇时乖,你心性偏执,听又听信他人谗言,硬生生写封休书把我打发回家。再有,我们两夫妻的事自己解决,不想有外人掺和进来。再再有,我阿莲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你,不是为着吃你,而是给你汪天水说,我阿莲找到了证据,那只夺命的系魂鞋,不是我给那个野男人做的,我想你收回休书,让我回到你身边做你的鬼妻伴你一生。”
余三听她这样说话,认为自己被女鬼缠身了,他反应过来就要张嘴呼救。
阿莲伸出手指一下堵住他的嘴:“嘘!不准喊叫,夫妻间的误会,只有做同一梦来解决,等会儿,我给你闻‘夫妻同梦香’,我俩去梦里确认是不是夫妻,随后再弄清事情原委。”
余三听甄勇说过,他在红荷湖上过类似的当,正要扯开嗓门大呼叫救命。只感觉阿莲向他扑过来,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朝他脸上压来,先是压得他感到窒息,随后又感觉有一股奇异的芳香加奶香,慢慢浸入他的心田。瞬间,他和女鬼阿莲,居然在一张床上安然入梦。
梦境时空到了明朝弘治五年,在一个叫做金锁的小镇上,李家女儿阿莲正待嫁在家,吃过晚饭后,在丫环菊香的陪伴下,提着一盏红纱灯,迈着轻盈的莲花步上楼进了自己的闺房,想想还有七天就要为了,未婚夫却是镇上的青年才俊汪天水,心里那个甜哟简首让她亢奋不己,她兴奋地叫菊香焚香,她要对着天上的满月,弹古琴来抒发自己此刻的喜悦情怀。
她看菊香焚好香,对着月亮祷告一番,移步琴前坐下,随着兰指跳动,一段悠扬的古琴曲欲出指尖,她一边弹琴,一边吟唱:
小桃枝下试罗裳,蝶粉斗遗香。
玉轮碾平芳草,半面喜红妆。
风乍暖,日冉升,袅垂扬。
一双舞燕,万点飞花,满地斜阳。
其实这首小词,是前年阿莲去梨花溪游春时,偶遇汪天水时,两人一见倾心,汪天水回家想写首小词赠给阿莲。没有想到,他一个轻年才俊,居然被诉衷肠所闲,三天过去,梅香都悄悄来替阿莲讨要定情信物了,他都没有填出一首词来。
菊香气不过,将阿莲亲手做的香囊砸在他桌子上,气鼓鼓的走出门去了。
汪天水迟顿地望着菊香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办,稍过一会儿,他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自己改陈子龙的一首小词《诉衷肠——春游》正压在砚台下,心说,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让菊香带回去,暂时糊弄过去再作打算。于是,汪天水追菊香至大门口,叫住她说:“菊香!因为温书繁忙,没有来得及写点东西赠送给你家小姐。不过,我那天从梨花溪回来,特地为她改小词一首,名为《诉衷肠——游春》。你先拿给你小姐,等以后我有闲暇时间,再精为她填一道词送她。”说完,还悄悄递一两银子小费给菊香,让她在阿莲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菊香回去啥话都没有说,见阿莲问起,才将汪天水叫带回的小词给她说:“他让我给你的小词,说是为小姐您写的诉衷肠,叫您看后好好收藏。
阿莲打开看见《诉衷肠》三字就心花怒放,也不管这首词是何人填写,她认定这字总是她情郎所写,立马叫菊香焚香,她要弹唱这首词,从此,这就成了她最喜欢弹唱的词。
她刚弹唱完,菊香却问她:“小姐!看你这样高兴,我有一事问你,你怎么没有给姑爷做双系魂鞋呀?”
阿莲假装不懂问:“系魂鞋,什么系魂鞋?做它有何用。”
菊香有些着急地说:“哎哟,我的小姐!你连这事都不晓得呀?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一个风俗,新娘在待嫁前要为自己的,未来丈夫亲手做一双系魂鞋,做系魂鞋有两成意思:这一嘛,表示新娘心灵手巧;这二嘛,是说新郎只要穿过新娘做的系魂鞋,他的心永远向着新娘。特别是那些外出做生意、外出考科举的、在外边做官的,只要穿上系魂鞋,外边的女鬼,就不能把自己的男人的魂掠走。”
阿莲又假装问:“系魂鞋还有这样的好处,它怎么做呀?”
菊香笑笑说:“这还不简单,我可以教你呀!你拿块布料,先剪好鞋样,左右两只要诱上不规则的花纹图案,但合在一起又能对得上,在鞋里绣上新郎名字,然后将鞋样缝在纳好的鞋底上不就成了。”
阿莲对她莞尔而笑说:“傻丫头!你以为本小姐只会琴棋书画,就不懂女红针织吗?”她说完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双,做工精致的系魂鞋来给菊香看。
菊香细看,精致鞋里果真绣有天水二字,将两只鞋对在一起,鞋尖能拼出一只彩色蝴蝶的图案。菊香炸呼呼的说:“好哇!小姐早就背着我偷偷给谢天水做系魂鞋了。”
谢天水自从在梨花溪与阿莲偶然邂逅后,两人一见倾心,后来经过菊香传递书信,两个更是互倾情愫。过了一年多,两人都忍不住了,一心想着早结姻缘,鸾凤和鸣。
谢天水的父母得知儿子喜欢的女子,是小镇上李家的阿莲,也知两家门当户对,两个孩子真是郎才女貌,急忙请媒婆带上厚礼去李家提亲。
李老爷听说是镇上青年才俊,谢天水家来求亲,二话不说,当即拍板定下这门亲事。
不久,锁呐齐鸣,爆竹报喜,一乘大花轿将李阿莲抬进了谢府。
婚后,二人琴瑟和谐、百般恩爱,阿莲也放下娇小姐的架子,谢家的大凡小事都做得很好,孝敬公婆更是不比别的妯娌差,谢家上下,包括下人都夸她贤惠能干,是个难得的好儿媳妇。
可是,一年刚过,阿莲的命运被一双系魂鞋给彻底改变了。
一天,谢大水熬夜苦读,首到二更天才睡觉。中午醒来见妻子不在,迷迷糊糊中发现阿莲的枕头下鼓起一个大包。他无意间伸手进去摸,就从下边摸出一个锦囊来,打开来看,里面装着一双绣工精致的鞋。
谢天水看后傻笑着说:“呵呵!有媳妇儿真好,她知道我要去省城考试,特意给我做这么一双漂亮的鞋子,光这份心就让我甜到心里去了。”
他就准备拿出来试穿,这时鞋底的绣字一下抓住了他的眼球,细看绣字是“鹏举”二字,脑袋嗡一声响,他热呼呼的心情一下降到冰点,心也彻底碎成了渣渣。
他看后两眼呆滞,自问自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背着我在外边有了野汉子,这系魂鞋是给叫什么鹏举的野汉子做的?”
他从此坚信自己深爱的妻子有了外心,于是,大呼小叫,惹得他娘,他嫂子等都来看。
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总之,根据当地的风俗习惯,只有妻子给丈夫做系魂鞋。这系魂鞋在阿莲枕头下放着,它意味着什么己经一目了然。
阿莲还在为谢天水做玖瑰花酱,得知此事也是百口莫辩,自己却哭成泪人也没有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旁边人甚至添油加醋说,这就是为野汉子做的系魂鞋,不然怎么会在她枕头下放着。
谢天水的大嫂宛容,一向忌妒阿莲的美貌、贤惠,生怕以后掌家的钥匙落在她手里,一首想找点事收拾她,由于阿莲对人温和、善良,真是挑不出毛病来,宛容只好忍着待机而行。阿莲出了这种事,她趁机跳出来大肆渲染说:“这个看似貌美贤德的女人,却包藏祸心,小叔还在家里她都如此嚣张,真要是进京赶考去了,这顶绿帽子一定要给他戴上。”
谢天水听了宛容这样的谗言,脑仁儿都要气炸了,一纸休书将阿莲打发回家。
阿莲提着小包袱,三步一回头看着自己的新家,泪水忍不住的滚下来。她除了能带几件换洗衣服走,自家丰厚的陪嫁物品全都被婆家扣下不给。
阿莲回到娘家时,邻居知道她是带着休书回的娘家,平时里高看她的眼睛垂下了,甚至冷眼相待,小孩们对她吐口水,甚至骂她是破鞋。
自己的兄嫂嫌弃她不说,就连一向宠爱她父亲——李老爷都恼羞成怒,三番五次要撵她出李府。
阿莲走投无路去到她邂逅谢天水的地方,哭着诉说:“苍天呀!我阿莲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无情的惩罚于我。谢天水!你不念旧情听信谗言,一封休书至我于死地。阿莲发誓,永远追查事情原由,再找你还要青白,一但找到你,做鬼也要伴随你到死。”
梨花溪水泛着涟漪,哭昏了头的阿莲,仿佛看到涟漪里有一只温和的手在召唤她,她勉强破啼为笑,一步一步朝溪水中走去,最终深坛的水没过了她的腰,没过了她的头。
这时候,余三和阿莲的同床同梦,就像关了电门一样同时断了,甚至断得分秒不差。
人与鬼都一个激灵醒过来,开始面对面的诉说各自所做的梦,让他俩不可思议的是,两个做的梦分毫不差。
阿莲忘记自己身处的环境,激动得叫了一声:“天水!我的烂冤家,你转世几次我总算找到你了。”她是哭是笑只有余三才知道,一下扑进余三怀里。
余三感觉这事来得突然而且尴尬,同时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他将信将疑把阿莲推开说:“鬼姐姐!这样好不好,我俩做的梦虽说一模一样,但我怎么知道这事就是真的。我相信屋外的嫂子有能力证明一切,如果几世前,我真是你丈夫谢天水,又因我不问青红皂白,听信大嫂谗言写休书伤害于你,我愿承担责任,认你做我的鬼妻子还这份情债。”
阿莲认为这样也好,高兴得大声说:“好好好!那就等你嫂子证明好了。”
陆三巧正在等鬼出来作祟,她好再捉到几个显示她有能力。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她,突然听到余三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细听还是女人的声音。
她一下警觉起来,用手拐醒打瞌睡的甄勇问:“夫君!兄弟是一个人去到屋里的吗,我怎么听到他屋里有女人说话声音?”
甄勇迷着睡眼细听说:“唉!还真有咦!快去看,不要让兄弟被女鬼迷惑了。”
陆三巧他们着急了,赶紧起身朝余三住的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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