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祭火吟,豹影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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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祭火吟,豹影衔月

 

风燥期的最后一日,荒原的风卷着沙砾掠过石墙,在苏冉新刻的暖根草标记上撒了层细沙。她蹲在药圃边缘,指尖捏着束晒干的艾草——叶片被搓成细长的草绳,尾端系着凛帮她打磨的兽骨铃铛,风一吹便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又在鼓捣这些?”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风燥期特有的沙哑。他怀里抱着捆新鲜的暖根草,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祭祀说今晚的风祭要采‘风息草’,你昨天教阿娅辨别的那种,开蓝花的…”

“是‘风信子’。”苏冉转身,看见他耳后沾着沙砾,银发被风吹得乱翘,却特意在兽皮护腕上别了朵晒干的金盏花——那是她上周落在他洞穴里的。“风祭不是要烧兽骨吗?加些风信子的花瓣,烟味会淡些,还能驱沙蚤。”

凛的耳尖动了动,尾尖卷过她手里的草绳,铃铛声又响了些:“祭祀说…你改了风祭的规矩。”他说得轻,却把暖根草往她脚边一放,利爪在石地上刨出个浅坑,“但阿荻说,去年她被兽骨烟呛得咳嗽,今年闻见风信子香,觉得‘风爷爷’好像变温柔了。”

这话让苏冉笑出声。她想起昨夜蹲在祭祀洞穴外,听老巫祭对着风信子花瓣念叨“神兽亦需草木润”,原来改变从来不是颠覆,而是在兽世的规矩里,悄悄种下现代的温柔。“风祭是敬风,又不是怕风。”她把草绳系在药圃的木架上,铃铛声混着远处的风声,像首不成调的歌,“就像你总说‘小伤’,却偷偷把暖根草汤留给我——敬和怕,从来不一样。”

凛的尾尖猛地绷首,别过脸去整理暖根草:“汤里加了蜂蜜草,太甜。”可他耳后泛红的皮肤,却比蜂蜜草的花蜜更烫。苏冉没拆穿,只是看着他用利爪把风信子花瓣小心地掺进兽骨堆——每片花瓣都捡完整的,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祭品。

风祭在月上中天时开始。部落中央的石坑里,兽骨混着风信子花瓣烧得噼啪响,淡蓝色的烟升上荒原的夜空,带着草木的清苦和兽骨的焦香。苏冉裹着凛给的兽皮斗篷,看见祭祀往火里撒了把她给的艾草灰,烟柱竟真的稳稳朝西北方飘去——那是雪季寒风来的方向。

“今年的风,会带着药香。”祭祀忽然走到她身边,浑浊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光,“神兽说,当风里有草木的味道,荒原的伤口就会结痂。”她往苏冉手里塞了颗圆润的石头,表面刻着歪扭的草叶纹,“老身这辈子见过不少雌性,可像你这样…把风当朋友的,头一个。”

石头还带着祭祀掌心的温度,草叶纹刻得很浅,却让苏冉想起凛在石墙上刻的小雪豹。她抬头,看见凛站在火坑对面,银发被火光映得发红,尾尖一下下扫过脚边的风信子花瓣,像在踩着烟柱的节奏打拍子。

仪式到了“送风”的环节,按传统,族里的雄性要轮流对着风吼出自己的愿望。阿虎第一个上前,吼声里带着对雪季猎物的期盼;烈的吼声混着对伤口愈合的渴望;轮到凛时,他却沉默了很久,首到风把火灰吹进眼里,才忽然转身,朝着西北方发出低沉的啸声——那声音比寻常的雪豹吼轻了许多,却让苏冉心口发紧,像听见了句没说出口的话。

“他在求风…别冻着药圃。”祭祀忽然在她耳边说,“去年风燥期,他偷偷往你洞穴的石缝里塞兽毛,怕热风卷了你的草药本子。”

苏冉猛地抬头,看见凛的耳尖在火光下几乎透明,尾巴尖儿正卷着她落在地上的草绳,铃铛发出细碎的响。原来那些被她以为是“巧合”的温暖,早就在荒原的风里,被这头笨拙的雪豹,一点点织成了保护她的网。

风祭结束时,荒原的风忽然变了味道——带着雪季特有的清冽,混着远处苔原的冰气。苏冉抱着祭祀给的石头,蹲在药圃边,看见凛正用兽皮绳把风信子的残枝绑在木架上,尾巴尖儿时不时蹭过她的脚踝,像在确认她有没有被风吹跑。

“凛,你刚才的吼声…”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石头上的草叶纹,“是在求风,还是在说…别的?”

凛的动作顿了顿,兽皮绳在木架上打了个歪扭的结:“风听不懂人话。”他说得很快,却忽然转身,指尖蹭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但荒原懂——你种的草,熬的药,还有…你说的‘把风当朋友’,荒原都记着。”

这话像块裹着热风的兽皮,轻轻盖在她心上。苏冉忽然想起现代的台风天,那时她总躲在实验室里,觉得风是灾难,此刻却觉得,眼前的风里藏着凛的体温,藏着药圃的草香,藏着这个兽世对她的接纳——哪怕只是因为,她身边有头愿意为她向风“讨饶”的雪豹。

后半夜,风渐渐息了。苏冉走出洞穴,看见凛靠在石墙上,银发上沾着风信子的花瓣,尾巴尖儿卷着个圆滚滚的东西——是她白天落在石洼旁的暖根草根块,被他用兽皮仔细裹着。

“风燥期最后一夜,沙鼠最爱偷草根。”他没抬头,却准确地把根块塞进她手里,“暖根草的芽儿刚冒头,别让它们啃了。”

根块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裹着的兽皮上绣着歪扭的草叶纹——显然是阿娅她们帮着缝的。苏冉忽然想起现代的睡前故事,那时她总觉得童话里的守护太遥远,此刻却觉得,这头雪豹用利爪和尾巴,在荒原的风里,给她讲了个最真实的童话。

“凛,等雪季来了…”她忽然凑近他,鼻尖蹭到他锁骨处的银豹纹,“我们在暖根草旁边竖个木牌吧,写上‘苏冉和凛的药圃’——这样风一吹,铃铛响起来,就知道我们的草,又长大了些。”

凛的喉间滚过一声低笑,尾巴尖儿卷住她的手指,在石墙上的小雪豹刻痕旁,又轻轻敲了敲——像在给这个约定盖个印章。荒原的风掀起最后一丝热意,带着雪季的第一缕冰气,掠过药圃的木架,铃铛“叮当”作响,惊飞了栖息在暖根草上的夜蛾。

苏冉望着凛在火光下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兽世的风祭,与其说是敬风,不如说是敬那些在荒原上努力活着的生灵——比如眼前的雪豹,比如她亲手种下的暖根草,比如此刻交叠在一起的、带着沙砾和草香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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