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你都三品大员了，怎么还住这里啊。”
李乐山好奇的张望着，重新被打扫装潢过的宅子，紧接着，还在院子内的角落，看到了之前和张玉书一起去买的薄皮棺材。
“这口棺材你还没丢掉呢，放这干嘛呢。”李乐山伸手指着喊道。
张玉书从屋中探出了头来，看了一眼随口应道：“买都买了，丢了也是浪费，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李乐山：“……”
张玉书端着一些瓜果点心从屋内走了出来，“这宅子对我来说有很特殊的意义，我已经用俸禄买下了，这以后就是我在京城里的家了。”
李乐山熟络的坐在了院子内的石凳上，随后问道：“张兄喊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我想的不太明白。”张玉书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摆盘放到桌上。
“哦？何事？”
张玉书也不绕弯，直接问道：“你可知近日，因为士绅一体当差纳粮改革所闹出的事？”
李乐山点点头，事情闹的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不知晓。
“自然知晓，不就是在你们都察院发生的事情嘛，林相差点被太后和李相给联手扳倒了。”
“嗯。”张玉书点头，“最后若不是陛下出手相助，林辅臣那奸臣指定会被扳倒。”
“陛下出手相助？”李乐山惊了，他虽然也跟着入了翰林院，但就只是个八品文书小官，这消息他倒是不曾知晓。
张玉书顿了顿，决定岔过这个话题，毕竟装病吐血逃跑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对。”张玉山含糊道：“我就是不太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帮那林辅臣。”
他的确想不明白，那么好的机会，难道不应该趁机除掉这个奸臣嘛！
还是李乐山家中有人在朝中当官，耳濡目染了许多，所以想了想，便得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猜测。
“可能陛下怕打破了平衡呗。”
“嗯？”张玉书疑惑看来。
李乐山伸手拿起桌上的瓜子，解释道：“现在朝中林辅臣和太后两股势力相互制衡，而陛下正在逐步成长起来，若在这个时期，任何一方被另一方除掉的话，那便会让另外一方彻底掌控朝堂，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陛下就算想要有所作为，恐怕也只能被掌控，有心无力了。”
张玉书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随后李乐山又问道：“张兄，你有看过林相要推行的那士绅一体当差纳粮的改革文书吗？”
张玉书点头，在事情闹大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相关的文书来看。林辅臣虽是奸臣，但这改革里的内容却实打实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被李乐山这么一点，张玉书也明悟了过来。
“所以陛下也有趁着这个时机支持林相，将此改革推行下去的心思对吧？”
李乐山点了点头，咳着瓜子应道：“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张玉书叹气摇头，自已要学的果然还很多，陛下想的要比自已远多了。
做事也不像自已这般的短视冲动，哪怕那林辅臣是奸臣，在没有等到合适的时刻，无论多好的机会，也不会将其给除掉。
张玉书正感叹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两个都察院的府兵慌张的推门进来。
“张大人，大事不好了！”那两个府兵一脸的惊慌。
“什么事？”张玉书眉头一皱，上前询问道。
“都察院，被京城内的读书人给围堵住了，他们正聚在大门前闹事了，让我们着重审理河阳省改革的案件，重判那河阳省布政使蔡元亮！”
李乐山听到后站了起来，与张玉书对视了一眼。
“这消息上面的人压着呢，不可能传出官场以外，这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李乐山眼睛一转喊道，他政治嗅觉很强，一听就知晓了怎么回事。
张玉书脸上也闪过了焦急之色，他刚和李乐山讨论清楚此事的利弊，知道林辅臣赢了比败掉要好。
而且他的立场向来是跟着陛下的，既然陛下支持林辅臣那奸臣，那他自然跟在陛下后面。
现在有人要从中使坏，让他怎能不急。
“走！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都察院门前闹事！”张玉书夺门而出。
李乐山跟着跑了出去，不过在到门口时，又折返了回来，抓了两把瓜子才跟了上去。
……
相府。
林辅臣还在与下面的一众官员议事。
众人神色凝重，气氛也弥漫着紧张。
这些年，他们打惯了顺风局，还是头一次遇到那么棘手的事。
林辅臣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敲着座椅扶手，倾听着下面官员们的禀报和情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仆人神色慌张地匆匆跑来。
“相爷！大事不好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去。
那仆人一害怕，扑通一下跪下，着急忙慌的汇报道：“都察院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何恒猛然站了起来，那可是他的地盘。
“京城内的学子此刻都聚集到了都察院，要求罢免蔡大人的官职！然后将改革的政令收回，如若不然，他们誓不罢休！”
林辅臣脸上瞬间变得难看，其实到了这一步，改革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甚至向潘鸿文这边的江南士族集团让渡了不少的利益，保证此次改革不会损害到他们这些地主的利益。
但现在他与李向明之间斗争的由头便是这改革一事，若擂台还没开打，此事就先败了。那还没上场，他们这边就没了三成的胜算了。
“林相，这该怎么办！”众人齐刷刷看向了林辅臣，也都面露不安。
林辅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吩咐道：“何恒，让你的人去把那几个带头的抓起来，然后强行镇压下去。”
何恒表情犹豫，“这恐怕不妥吧，相爷。”
寻常百姓的话，还好镇压，可那都是读书人，有功名的不在少数，碰不得啊。而且越压说不定会恰得其反，让他们闹的更凶。
“去做吧，注意些，别伤到人，扣押的那几个也不要押到牢房里，找个地方软禁几天就放走。”林辅臣的眉头也紧皱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肯定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闹下去，把事情闹大了，那真就不好收场了。
这已经是处理这类事件，最有效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何恒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回都察院。
但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闪现，从房屋的阴暗处走出。
众人并未惊讶，到了他们这个品阶的高官了，自然会豢养一些亲卫。
“相爷。”暗卫走到了林辅臣的身边，俯身欲要覆耳低语。
但还没说话，便被林辅臣一把推开了。
林辅臣面无表情道：“在场的都是自已人，有什么话直接说。”
暗卫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随后轻声应道：“张玉书，张大人现在已经到都察院门前，带着都察院的府兵组织秩序了。”
众人一惊，随后彼此对视一眼。
张玉书……那个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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