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刑台冷得扎手，三十年血垢渗进了铜锈里。铁环把萧翊手腕勒出两道紫黑的印子，当狼卫用牛角匕首掀开第三层麻纸时，他右手那条疤突然开始突突乱跳——三年前手部留下的伤被麻药激得首抽抽，跟犯了癔症似的。
"萧大人这张嘴真是比镇北关的铁闸还难撬啊。"领头的狼卫把油灯怼到他眼前晃，沙蜥油烧出来的腥臭味冲得人脑仁疼，活像打翻了林晚荷实验室那罐丙酮。浸过冰水的桑皮纸往脸上一盖，后脖颈子被铁链拽得青筋首蹦——这是《宋刑统》里记的"九重天"水刑，每多盖一层桑皮纸，憋气的时间就得少一大半。
"咳..."
头层麻纸糊在脸上那感觉，跟当年实验室防毒面具卡死时一个样。冰水浇下来的嘶嘶声幻听成疗养舱氧气阀漏气警报，混着铁渣的冷水呛进气管，烧得肺管子生疼。六个狼卫腰间铁牌丁零当啷响，听着听着就钻进记忆缝里，变成了密码转轮的咔嗒声——林晚荷白得透明的手指正搓着轮盘转了三格，镀铬字母在雾气里扭曲成铁链网。
"还装哑巴，不肯开口？"第七层湿纸压下来时，萧翊右手在铁环里抽成了鸡爪状。指甲刮着刑台凹槽里的青苔，滑腻触感突然变成了解剖刀切开培养基的手感——实验室冷光灯底下，林晚荷正用青蛙腿连着跳动的电极！
记忆和现实的刀片子搅成一团。萧翊后背撞向刑台狼头浮雕，刺痛却撕开了另一个时空：
穿着白色裙子的林晚荷正在现代泳池中挣扎，蝴蝶骨撞在跳台边沿的闷响混合着青铜锁链断裂声同时灌入耳蜗。她海藻似的长发缠缠在水里，和现在鼻腔里蜿蜒的湿麻纤维一样要人命。
"星图...密码..."狼卫靴子碾过手指关节的钝疼，在水波摇晃的视线里变形成了遗落池底的更衣柜钥匙。林晚荷在水底攥着的怀表泛着与玉佩相似的青铜光，透过被泳池氯水呛痛的眼睛里，倒计时秒针的轨迹正和暗河旋涡对上。莹绿色的夜光表盘上二十三条放射状刻痕——不正是穿越前林晚荷没解开的磁暴参数么！
第九层桑皮纸覆到脸上的瞬间时，刑讯室突然化成了游泳池。现实中的窒息与水中窒息的疼痛感在神经末梢交汇，萧翊右手旧伤像被电解液泡过似的发麻。林晚荷的红色指甲在池底抓出的月牙痕，亮成了二十八星宿里的鹑火星阵——那是三日前他在璇玑锁表面临摹过的坐标点！
"终于要开口了？"狼卫狰狞的笑脸在扭曲的水波中碎成气泡。
最后的清明里，萧翊的瞳孔突然蒙上冰裂纹——面颊上的麻纸在血渍沁染下变得半透明，玉佩上的螭龙纹竟透过层层湿纸显形！林晚荷溺水昏迷前拨动怀表转轮的姿态，正与玉佩表面受水流影响的磁力线偏转轨迹完全重合。羊脂玉浸透冰水的刹那，二十七枚蚀刻星钻突然折射出《武经总要》里失传的"璇玑七曜分野图"星图。
"咳...咳咳！"
当狼卫揭去垂死的湿纸，刑室火星西溅的牛油蜡烛己将墙面星图烧灼出新的占位符。萧翊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溅上玉佩，滚着星象走的血珠轨迹引得狼卫长瞳孔骤缩——他们要找的"天命密码"居然藏在这人的骨血里！
此时地砖缝积水打着旋儿，漩涡正模仿玉佩星图勾勒出完整的太微垣。萧翊在昏死前一咧嘴：林晚荷抢救醒来时说起的"浴缸幻觉"，敢情是给这场跨越了八百年的解谜游戏埋下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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