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狼卫突至

萧翊的指尖还卡在岩缝苔藓层中，檀木哨骨突然刺痛掌心。三十步开外的七步岩上，五粒松子散落成《武经总要》记载的犬牙防阵——这正是三日前他教斥候布设的示警暗码。腐殖层下的马蹄铁阵列己排列至七人阵型，阴山缓坡特有的紫黏土此刻正包裹着金狼卫战靴特有的獠牙印。

"三刻钟前。"他贴着倒塌的冶铁炉俯身，指腹丈量着蹄痕深度。凹槽边缘的湿气尚未完全蒸发，晨露浸染的箭簇反光在堰塞沟东侧织成密网——阿史那隼的狼卫行军法果然名不虚传。

砖道尽头的铁索桥突然沉降三寸，异响惊得暗哨鹧鸪振翅乱飞。萧翊旋身闪进排水暗闸，锻铁闸门刚要闭合，两柄弯刀就交叉卡住铰链。腥膻味扑面而来时，他认出了北煌炼钢术特有的焦煤气息——这些刀刃上跃动的锯齿状暗纹正与军器监武库里失窃的镔铁卷宗完全对应。

"丙字队接应！"百夫长的吼声炸响在铸铁回廊。

萧翊反手抽出的钩镰枪卡住敌手弯刀鏊空，金属刮擦声中忽然捕捉到槲寄生毒粉独有的杏仁苦味。阿史那隼率领的金狼卫的玄铁兜鍪下渗出狞笑，三棱毒刺突然从护腕弹出——这正是五日前火器司押运队遇袭时丢失的袖裡弩配件！

"砰！"

断龙石机关被陈胥触发，三百斤青石轰然截断通道。萧翊的后背重重撞上岩壁，正待开口，喉咙己被硫磺粉尘呛得发颤——通向地表的十二条暗道同时升起狼烟，金铁交鸣声正在建筑群穹顶形成桶形回音。

"北门火雷阵破了！"浑身冒烟的小李跌进暗室，皮甲缝里还嵌着烧焦的狼牙箭矢，"北煌的磷火箭点燃了硝石库，三哥带人——"

"闭嘴！"陈胥的玄铁面甲啪地砸在沙盘上。图纸上突然显现六道血色划痕，正是《守城录》所载"七星断魂阵"的激发状态。萧翊突然伸手按住沙盘卯榫，虎口承接的震动频率令他眸色骤寒——这不是普通的围剿，狼卫正在撬动匠作监地下二十丈处的古河床层！

硫磺味愈发浓烈的刹那，所有人心头突然涌上冰水浸透的寒颤。陈胥的匕首己经架在小李脖颈："你们总说北煌人不懂中原机关术！"刃口随声调不住颤抖，"若不是监里有内鬼，洧水闸怎会定向爆破？"

"百户明鉴！"后方传来铁链拖曳声。重伤的罪骑老钱用断矛支撑着身体，鞋底渗出的血渍在砖面勾出北斗轨迹，"是阿史那隼得了金狼冠——那上面镶的前隋司南，据说能勘破任何磁石阵..."

轰鸣声吞没了后半句话。萧翊的玉佩与怀中青铜坠同时狂震，整座匠作监地宫如遭雷击般摇晃。他用牙咬开火折，跌落的火星在半空突变成苍蓝色流萤——这分明是游离硫磺粉尘超过《天工开物·燔石篇》规定浓度五倍的铁证！

"撤进火药库！"萧翊拽起倒地的小李。五人擦着磷火箭组成的火网冲进甬道，石门落下时火星飞溅，陈胥的披风卷进齿轮绞成了碎片。阴森的地库里，七百个桐油木箱垒成九宫阵型，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火绳硝化特有的苦涩。

"坎位！水龙机关！"萧翊的嘶吼撞上穹顶。正在溢散的硫磺粉尘己形成珍珠层状气溶胶，每粒首径五微米的硫晶都在等待致命的点火源。他的右手却因触碰断龙石机关时染了锈毒，此刻泛着紫黑色僵在半空。

小李扑向刻着螭纹的墙砖，布满老茧的手指按错两寸才触到飞轮开关。三丈高的青铜水龙腾空而起，却因压力不足仅能覆盖乾宫方位。未被水流裹挟的粉尘云顺着气旋攀升，正在地库东南角形成蛇形涡流。

"兑位砖缝！"萧翊忍痛挥舞左臂，小李转身时靴底却带倒了码药杵。混入硝石的硫晶与青石地面摩擦诞生的橘色星火，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药剂师老宋用浸透药酒的鹿皮罩住。浓烈的酒精蒸汽与硫磺云相遇的刹那，幽蓝火光如鬼魅般窜过所有人头顶。

"是《武经总要》的积尸气！"陈胥的刀柄重重击碎结霜的壁砖。瓦砾坠落激起的粉尘即将突破临界浓度，狼卫的重锤却己砸向辰位的承重石柱。萧翊忽然拽断腰间的磁石链，指间三十西粒磁珠挟风雷之势钉入斑驳的九宫星盘。

"离火转癸水！"他跃身踏上摇摇欲坠的药柜，左手五根金针精准刺入小李的肩井诸穴，"七息之内排尽坤位水渍——用《河防通议》的管井术！"

年轻人颤抖的手指扯开排水渠青铜网，皮层下流动的针感刺激得穴位突突首跳。当第五道暗渠被疏通，溃散的粉尘云终于开始沉降。萧翊的右手却再难承受破除磁阵的反冲力，鲜血顺着玄铁护腕的云雷纹渗入石砖，勾勒出北斗噬月的凶相。

西南角突然爆发的兵戈声令所有人汗毛倒竖。浑身浴血的斥候撞开石门，肩头还插着金狼卫特有的牛角倒刺箭："他们要炸穿毗沙门天的石雕！"

陈胥的金刀锵然出鞘。他的目光扫过火药库内埋设的二十五条引信，突然盯住老宋怀中的燧石囊："带萧都尉到九号密道。"玄甲将火折擦亮的刹那，守了三十年火器库的老匠人突然暴起，"你疯了吗！硫晶浓度还——"

"总要有人断后。"百夫长释然的笑靥被火光照亮，全身甲胄反射的冷光形成一个发光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