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蒙蒙,燥热的空气让人闷出一身汗,急需一场大雨给人间带来解脱。
这不是一个出嫁的好时候。
白老亲自给白鹤带上红盖头,目送她上喜轿。
“我会伪装成随从跟在队伍旁边,你放轻松就好,路途还很远。”
白鹤悄悄掀起盖头,忧虑看着眼前的老者。
“师傅,您都一把年纪了还要麻烦您跟着跑一趟,没事上,晚辈自己可以处理。”
白老拍了拍女子的头,爽朗一笑:“说什么胡话,富豪远嫁女儿,路上没准会有胆大包天的来抢婚队。”
“上去吧。”
说罢他便转身去检查送亲队伍的后勤部署了。
秋白鹤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戴好红盖头,上了轿子。
惊鸿因为不服从安排——白鹤嫁入皇宫,她作为侍女协助,被暂时药晕了扔后厢了。
顾及她对于药物天生能到耐受性,白来派了两个小伙子盯着她,以防她醒了闹事。
等队伍进了京城,她再想胡搅蛮缠也来不及了。
白鹤独自坐在红轿子内,随着车队启程,轿子被缓缓抬起,在颠簸中一路向北出发。
视野间一片血红,反正无人看见,她将那猩红的盖头拿了下来,随手放在一边。
想来这似乎是自己第二次做喜轿了,自己的第二次“出嫁”。
虽然都不是寻常女子所期望的明媒正娶,甚至连个名号都没有。
第一次自己是个连正门都没有资格走的试婚丫鬟,现在三年一过,倒是摇身一变,变成皇帝的女人了。
三年前的试婚……白鹤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红木车厢上扫视,已经记得不甚清晰了。
可是所留给自己的屈辱与痛苦却像是一根生了锈的铁针,一直扎在自己内心最薄弱的地方。
可惜自己一去京城便要入宫,没有机会再去见一面自己的“家人们”。
她当然可以让惊鸿去给陆府下毒,杀掉他们对于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
但白鹤又提不上什么兴趣,对于那一家子,她更多的是厌恶,任他们逍遥自在她顺不了这口气,轻而易举地除掉他们又觉得恶心。
总之,那家子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还是整理一下收集到的信息吧。
当今的皇帝叫秦长歌,是先帝的二子,曾经的秦王,时年二十有九,患有严重的偏头痛,性格多疑残暴,宫女太监稍有不善就会被重罚。
曾有一位王妃,但是在他登基前薨了,之后正宫无位。
目前宫中有一位贵妃,是镇南将军的此女。
一位昭仪,一位贵嫔,都是两位贵人,都是朝中官宦家的女儿。
秦长歌无心于后宫,后宫基本处于贵妃独大的局面,自己作为唯一一个民间来的女子恐怕难免要被敲打敲打。
若自己安分守己,混个日子数月后死遁倒也很容易,但是要取得秦长歌的信任,找出竹颂枝的下落就没那么容易了。
恐怕……自己还要去争一争圣宠了。
说实话,白鹤并不知晓该如何和男子相处,她所认识的,谈得上话的男性屈指可数,争宠这种事情更是完全没有头绪。
“罢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皇宫之内。
昏暗的大殿上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在伏案奏疏。
一旁的宫女太监雕塑般一动不敢动,生怕哪里触了秦长歌的眉头。
“陛下,江南周氏的婚队明晚便会抵达京城。”跪在台阶下的心腹禀报道。
“江南周氏……”秦长歌头都没抬,散漫地重复这个几个字。
“就是那个给国库捐了两亿银两的富豪。”
“是他啊,那个多金的蠢货。”他将毛笔搁在砚台上,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帮他收拾好散乱一地的卷轴。
秦长歌起身走向窗台,望着南方的方面若有所思。
“就让她暂住在山岚客栈吧,规模按最高的算,等天亮了再进宫。”
“是,属下这就去,”
随着脚步声慢慢远去,他长舒一口气:“你们都下去。”
室内的宫女太监立刻鱼贯而出,唯恐自己是最后一个。
“哼,一群没骨头的。”他冷哼一声,“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这时一道黑影从屏风后走出,是一位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
他裹着宽大的斗篷,面部也带上了面具。
“穿这么多也不热得慌。”
对方沉默不语,并未回应。
“呵,无趣,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做。”秦长歌皱着眉,不过并没有很意外。
“按兵不动。”
声音透过厚重的面具变得沉闷且失真。
“还有呢?”
“将秦无渊召回来。”
秦长歌不悦地起身:“把他叫过来作甚,一看到他哪张脸朕就头疼。”
他看着保持沉默的蒙面人强压下怒火,点头:“好,你继续。”
“京城来了一个西域来的商队,召进宫。”
“那又是什么东西?”
“……”
“好,特征。”
“领头的是……”
京城中,往来车辆络绎不绝,一位男子拉着一个少年在人群中穿梭。
“这京城——可真热闹——哥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北雁一边被被两侧的风景迷得眼花缭乱,一边因为被焚珏拉着跑路而上气不接下气。
“我真跑不掉了,慢点。”好不容易到一处空地,焚珏才松手。
“走西漠都不带这么跑的。”北雁扶着墙,装作生气的模样。
“哈哈哈,这不是有些心急了吗,你看那还什么。”焚珏毫无愧意地挠挠头,忽然指着北雁的身后。
“什么啊——”北雁不解地转过身去。
“是皇宫!”他一路都在流连于热闹的小摊小贩,差点忘了来京城的重头戏。
“好高啊。”
深红的高墙围住了金碧辉煌的群楼,外人无权窥探其中的奥秘。
“真是个……奇迹。”北雁喃喃开口,虽然李皇城还有一段距离,却情不自禁地抬起手。
“谁说不是呢,人民的智慧很神奇吧。”
“嗯嗯。”
“对了你不是想看皇帝的吗?”
北雁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我说胡话呢,你别在意。”
但是当他看到焚珏嘴角深不可测的笑容忽然心里没底了。
要知道这位哥在过去的三年里可没少给自己“惊喜”。
“等等,这只是胡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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