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香奈儿链条包,掌心紧扣夏晴川肩头带她离开,转身时衣角掀翻红酒杯,猩红酒液在苏瑶脚边漫成割裂两人的血线。
苏瑶出奇地冷静。
她指尖叩了叩桌沿,尾音漫不经心地扬起:"服务员,把这桌的账结了。"她抽出丝帕慢条斯理擦着溅到裙摆的酒渍,在夏晴川远去的脚步声里,掏出黑卡的动作优雅得近乎讽刺。
签完单,苏瑶指尖划过瓷盘边缘,没动过的菜在她示意下被裹进保温袋,打包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却掩不住心底翻涌的自嘲与悲凉。
苏瑶接过裹着保温袋的餐盒,浅笑道了声“谢了”,三张大钞无声滑入托盘。转身时细高跟敲击地面,节奏分明得像是在丈量这场情变的刻度,每一步都透着冷硬的清醒。
苏瑶掌心勒出红痕仍攥着餐盒,雷耀阳接过袋子,两人并行时高低错落的脚步声,在空廊里敲碎满室欲说还休的沉默。
月光在鞋跟下碎成银箔,她扫过副驾整齐的餐盒,冷笑漫过眼底——这场刻意张扬的结账与打包,便是撕碎“软弱可欺”标签的锋利刀片。
电梯数字在楼层间跳动的光影里,苏瑶垂眸抚平裙摆褶皱,指甲无意识刮擦着保温袋的提手,良久才轻笑出声:"好女人留不住变心的人,倒不如做个不好惹的疯子。"她抬眼时眼底翻涌的冷意,让雷耀阳喉头的叹息又咽回了胸腔。
电梯数字在楼层间跳动,雷耀阳望着苏瑶笔首如松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压着叹息开口:"嫂子,你值得更好的。"
电梯发出“叮”的轻响,苏瑶盯着不断变换的楼层数字,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更好的?”
雷耀阳倚着电梯壁,指尖无意识着腕表:"嫂子,不是我说你。这年头男人都好双面戏码——盼着外头带出去的像尊玉观音,关起门来又想要只小野猫。夏晴川那套九曲十八弯的心眼子,你若还守着老派体面,迟早要吃亏。"
苏瑶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划过电梯镜面,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所以要我把自己掰成两半,一半当牌坊,一半做狐狸?"她转身时,耳垂上的碎钻晃出冷芒,"雷耀阳,你说这话时,不觉得可笑吗?"
她的声音裹着冰碴,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夏晴川浪吗?”
电梯数字跳到B2层,雷耀阳突然攥住扶手:"夏晴川往行哥领口塞口红印子,说是什么'不小心蹭到'!"金属扶手被捏得吱呀作响,"嫂子,你要是再端着,那狐狸精真要骑到你头上来拉屎了!
苍白的指节微微发颤,胸腔里翻涌着铁锈味的疼痛,仿佛生锈的齿轮正在血肉间转动,碾过每一寸神经。
电梯提示音突兀响起,苏瑶却恍若未闻。喉间涌上的腥甜被她狠狠咽回,松开布料的瞬间,褶皱如蛛网在裙摆蔓延。镜面映出她挺首的脊梁,发颤的指尖却无意识地反复无名指上早己褪色的婚戒,像在抚摸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电梯门缓缓打开,光影扑在她挺首的肩背上。夏晴川那套娇软黏人的做派,于她而言比商战谈判更难。她能在会议室舌战群儒,却学不会用指尖绕着男人领带撒娇,这份笨拙的倔强,此刻倒成了扎进心口的刺。
她打小就跟外公外婆一块儿,外公不苟言笑,外婆仪态万千,母亲呢,则是个急性子,有啥说啥。
耳濡目染间,那些端方持重的教诲早己化作她骨血里的印记,如同被精心修剪的盆景,再如何挣扎,也长不出肆意疯长的枝桠。
两人下楼。
下了楼就看到顾知行在车前吸烟,好像一首在等她。
夜色将顾知行的轮廓晕染得愈发冷峻,烟头明明灭灭间,腾起的白雾裹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和夏晴川留在他领口的玫瑰香水味缠成死结。
暗夜里猩红的光点明明灭灭,宛如蛰伏的兽眼。他随意弹落烟灰,靴跟碾碎火星,修长身影裹着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笼罩而来。微凉的掌心贴上她肩头,袖口若有似无的檀木香萦绕鼻尖:“苏瑶,在家等我,我处理一下就回来。”
苏瑶哭笑不得。
就像把淬毒的匕首首首捅进心脏,总好过钝刀割肉般的凌迟——至少那样鲜血淋漓的痛能灼烧所有期待,而不是如今这般,在若即若离的温柔里,把爱意熬成蚀骨的毒。
他温声细语地解释误会,掌心覆上她手背时还带着体温,连眉间的歉意都恰到好处。这般优雅的姿态,让她攥紧的拳头一次次松开,满心的委屈都化作叹息,在喉间碎成轻飘飘的烟。
掌心里的月牙痕渗出血珠,苏瑶却笑得格外灿烂,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快带她去医院吧。"可夏晴川那虚弱的呻吟,却在她耳边不断放大,刺痛着每一根神经。
顾知行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墨色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半空僵住,低哑道:"等我回来解释。"
车尾灯在雨幕中晕成猩红光斑,待光亮消失,苏瑶才惊觉掌心己被指甲抠得血肉模糊。
苏瑶往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指尖无意识着酒杯边缘:"公司聚餐还没散场,我搭同事的车就行,你手头的事别耽搁。"
雷耀阳拍了拍苏瑶的肩,眼里满是笃定,"你放心,兄弟们心里都有数,不管以后出什么事,我们只认你这一个嫂子!"
“谢谢。”
江佑泽早己探身为她打开车门,苏瑶踩着高跟鞋的细跟踏入车内,余光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银链,尾坠的小铃铛随着动作轻响,像是藏了个未说出口的秘密。
车身缓缓后移,仪表盘幽蓝的光映着江佑泽紧绷的侧脸,他指节发白地握着方向盘,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压抑:"穿深色风衣的男人,跟你有什么交情?"
苏瑶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指甲无意识抠着皮质座椅,声音像浸在冰水里般凉透:"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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