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侧身从旁边绕开,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干脆的声响,径首往楼梯口走去。
夏晴川盯着那抹挺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猩红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办公室门,珍珠耳钉在门框反光里晃出冷冽的光。
"知行哥,你让她来公司做什么?"
"谈了点工作。"
顾知行垂眸翻着文件的动作没停,夏晴川便识趣地没再追问,只绕到办公桌旁时指尖轻轻蹭过他肘边,眼波流转间忽然笑道:"中午王总监说要组局吃饭,你去不去?"
他头也未抬,指腹着纸页边缘:"不去,你替我应付。"
晚上五点。
苏瑶和顾知行先后步入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坐落在成都楼宇的最高处。
餐厅为圆形设计,整面墙皆为透明落地窗,能够360度缓慢旋转。
餐厅每两小时转动一圈,整座成都的夜景便能尽收眼底。
苏瑶靠窗坐下时,玻璃幕墙正缓缓划过霓虹璀璨的天府大道,车流如金色缎带在脚下延展。
顾知行对面落座推菜单时,窗外环球中心星辉与他腕间表链反光交叠。
他抬眸时,眸光与玻璃映出的城市灯河一同沉进苏瑶眼底。
苏瑶指尖无意识着高脚杯沿,倒映在杯壁的灯火随呼吸轻颤,恰如喉间未出口的疑问。
餐厅装潢极尽奢华,鎏金背景灯掠过冰花玻璃时泛着细碎金光,恍若瑶池幻境,角落的小提琴手正拉着缠绵的乐章。
苏瑶指尖划过杯壁,琴音中顾知行推来的菜单映着琉璃灯影。
来用餐的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西餐端上桌时,苏瑶瞥向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忽而弯起眼角对顾知行笑道:“上次你带我来这儿吃饭,我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像揣了颗糖呢。”
顾知行切牛排时顿了顿,抬眼轻笑:“这次得往你咖啡里多放两勺糖。”
"那你得先问问我的蛀牙同不同意呀。"
顾知行低笑一声,径首将她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刀叉起落间把肉切成适口的小块。
他将切好的牛排推回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手背,瓷盘边缘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苏瑶叉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鲜嫩的肉质在舌尖化开,唇齿间溢满黑松露酱汁的醇香。
她抬眼想夸,却撞进顾知行含笑的目光里,那双眼睛比烛火还亮。
苏瑶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时,屏幕正亮着母亲的来电,震动声在琴音里格外突兀。
苏瑶指尖在锁屏键上悬了悬,侧头对顾知行扬了扬手机:“我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苏瑶走到餐厅露台接起电话,夜风扬起她的发梢:“妈,怎么突然打电话呀?”
林秀兰语速飞快:“我手机刚弹出条消息,显示银行卡进账五百万,是不是你给我转的?”
“是我转的,中午操作的,可能系统延迟才到账。”
林秀兰在电话那头埋怨道:“你这孩子转这么多钱也不提前说声,吓我一跳,还以为遇上电信诈骗了呢!”
“您女儿现在也是能赚大钱的人了,这点儿数还算不上惊吓吧?”
林秀兰在电话那头拔高了声调:“五百万还不算多?你做什么生意赚这么快?该不会是……”
“前几天卖了幅绣品,遇到个爽快买家。这钱您别省着,想买啥就买啥,回头报个旅游团出去逛逛,权当散心了。”
“你呀,就知道拿钱乱折腾。”林秀兰嘴上数落着,语气里却藏不住暖意。
苏瑶挂了电话,转身时眼尾还带着笑意。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张烫金名片上"经纬资本 沈亦臻"的字样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顾知行指尖正无意识碾过名片边缘。
那是临走前顾怀瑾塞给她的名片。
苏瑶状似随意地捏起名片塞进包侧袋,语气轻快:“万宝阁拍卖行的少爷家给的,说以后有绣品能找他估价。”
顾知行扯了扯嘴角,眼神晦暗不明:“那幅绣品是他买走的?”
苏瑶低头扣着包扣,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阴影:“嗯,拍卖会上遇到的,价格谈得还算合适。”
顾知行指节敲了敲桌面,眸光沉得像结了冰:“我顾知行的钱不够你花?非要找他要钱。”
他喉结滚动,声音里裹着冰碴:“苏瑶,你就这么缺他那点钱?”
苏瑶猛地抬眼,指尖攥紧包带。
这话像根冰锥扎得人发疼。
这哪是怀疑她的手艺,分明是拿刀子剜她的体面。
苏瑶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瞬间漫上红雾:"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贪钱的人?"
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苏瑶攥着包带的手指都在发颤,刚起的笑意冻得碎成了渣。
她抬眼看他时像只淋透冷雨的小兽,指尖蜷着委屈。
顾知行喉头滚动,指尖悬在半空,终究没敢碰她发颤的眼尾。
他盯着她泛红的眼尾沉默片刻。
他指尖抵着眉心揉了揉,眼尾的冷意融成涩意:"是我话说重了,不该疑心你。"
说完他偏过头去,喉结重重滚了一下。
顾知行顿了顿,忽然攥住她放在桌沿的手,指腹着她手背的纹路,声线沉得发哑:“别再跟他凑那么近了。”
他指尖掐着她腕骨轻收,眼尾泛红倒像受了委屈。
苏瑶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到了嘴边的反驳忽然咽了回去。
她指尖着茶杯沿,半晌才抬眼,声线轻得像飘在风里:"默言是十三年前救我时没的……这个陈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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