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最近确实很忙。
“启示录智能”接下了一个国家级的重点AI项目，旨在研发一套具有高度自主学习能力的城市交通管理系统。钱程作为核心算法团队的骨干，自然被委以重任，负责其中最关键的预测与决策模型的构建。
这个项目不仅技术难度极高，而且时间紧迫，整个团队都进入了一种近乎“饱和式攻击”的工作状态。
钱程更是将他那“AI大脑”的运算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每天除了必要的睡眠和简单的进食，几乎都泡在公司或者家里的工作台前。
咖啡成了他的续命良药，代码成了他唯一的语言。
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他那本关于“情感能力提升项目”的田字格练习本，己经被暂时搁置在了书桌的一角，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林溪也明显感觉到了钱程的变化。
以往，虽然钱程也很忙，但至少每天还能抽出一点时间，和她进行一些……嗯，充满“AI特色”的“辅导互动”。但最近，她己经好几天没有在楼道里“偶遇”他了，隔壁也安静了许多，不再有深夜的键盘敲击声或“实验性音轨”扰民。
一开始，林溪还有些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清静”。她甚至会忍不住猜测，这个“@程学员”是不是因为上次的“电钻风波”或者“画展社死”事件，对她的“辅导”产生了抵触情绪，所以故意躲着她？
但当她有一次在清晨出门跑步，看到钱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疲惫地从外面买早餐回来时，才意识到，他可能只是……单纯地太忙了。
看着他那副几乎要“电量耗尽”的模样，林溪心里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担忧？
她想起自己之前还腹诽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现在看来，机器人也会有“过载”的时候啊。
这天晚上，林溪结束了播客录制，看到隔壁的灯依旧亮着，犹豫了片刻，还是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蜂蜜柚子茶，敲响了钱程的房门。
“钱程学员，还在忙吗？”
开门的钱程，眼中的红血丝比上次更加明显，脸色也有些苍白。他看到林溪，以及她手中的热饮，微微愣了一下。
“林溪导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事？”
“看你这几天好像很忙，给你泡了杯热茶，提提神。”林溪将杯子递给他，语气尽量自然。
钱程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他低头看了一眼杯中澄黄的液体，然后抬起头，看着林溪，说道：“谢谢。根据我的生物钟监测，我确实处于轻度疲劳状态，补充水分和适量糖分，有助于缓解。”
林溪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指望他说一句简单的“谢谢你关心我”，果然还是太难了。
“你们项目……很赶吗？”林溪随口问道。
“是的。”钱程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AI项目，涉及到复杂的数据建模和算法优化，时间节点非常紧张。”
“那你……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林溪叮嘱道。
“我会根据我的身体机能数据，合理分配工作和休息时间，以确保项目的顺利进行。”钱程的回答依旧充满了“AI”的严谨。
林溪看着他那副即使疲惫不堪也要保持“逻辑在线”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己经习惯了和这个“AI先生”的日常“辅导”互动，习惯了他那些奇葩的言论和认真的学习态度。现在他突然变得如此“专注工作，无暇他顾”，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那个……钱程学员，”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们的‘情感能力提升项目’……是不是因为你工作太忙，所以……暂时搁置了？”
钱程闻言，推了推眼镜，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抱歉，林溪导师。”他说道，“由于近期核心项目优先级极高，我确实暂时无法投入足够的精力到‘情感能力提升项目’中。我己将此项目的优先级调整为‘待处理’状态，并设置了‘项目进度落后’的风险预警。”
林溪：“……”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连“谈恋爱”（虽然他们还远没到那个阶段，只是“辅导”）都能用项目管理的术语来解释！
“不过，”钱程话锋一转，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A4纸，递给林溪，“这是我根据你之前的‘辅导’内容，以及我近期的一些观察和思考，撰写的一份……阶段性‘学习心得报告’。虽然比较粗浅，但希望能对你后续的‘教学工作’提供一些参考。”
林溪有些惊讶地接过那张纸。她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钱程那特有的工整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情感现象分析”、“社交行为逻辑推演”、以及……一些关于“林溪导师行为模式”的观察记录和“待验证假设”？
例如：
“假设1：林溪导师在开心时，语速会加快，语调会上扬，并伴有不自觉的肢体动作（如轻晃身体、摆弄头发）。此假设的验证准确率约为85%。”
“假设2：林溪导师在面对难以理解的逻辑或观点时，会习惯性地皱眉和叹气。此行为是否代表其内部‘认知协调’过程受阻？需进一步观察。”
“假设3：林溪导师对‘甜食’的偏好，与其情绪状态和工作压力存在显著的非线性相关性。具体函数模型待构建。”
林溪看着这份堪称“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之林溪导师特别版”的报告，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佩服钱程的观察入微，还是该吐槽他的“科研精神”用错了地方。
“钱程学员，”她抬起头，看着钱程那双依旧带着红血丝但却异常认真的眼睛，语气复杂地说，“你……你这份‘学习心得’，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是基于客观数据和理性分析得出的初步结论。”钱程平静地回答，“希望在你暂停‘辅导’期间，我能够通过这种自主学习的方式，继续提升我的‘情感认知’水平，以免……嗯，‘项目进度’完全停滞。”
林溪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AI学员”，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至少，他还在努力，用他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个对他来说充满“BUG”的情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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