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退出账房,迎面就碰上了温华阁的丫鬟香露,一双眼睛能把人盯穿,“这不是我们的大红人吗?”香露嘴上挂着笑,眼里却冷冰冰的,“听说跟大少爷出门了?可别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本分。”
“我……”宋晚秋
香露是少夫人的陪嫁丫头,离开温华阁后很久没见到胡婉柔了,她又和大少爷走的近,她理解香露一定不是因为她升职嫉妒这么说的,今天倒是像专门在账房门口等她,这是替少夫人出气来了。
“少夫人最近好吗?”
“哼!”香露狠狠瞪了宋晚秋一眼转身离开。
宋晚秋看着负气离开的香露,再想到少夫人会不会也误会她也在生她的气,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迎面碰上了管事王妈,这位西十多岁的妇人掌管内院多年,赵妈冷哼一声“厨房缺人手,既然你精力这么旺盛,今晚就去帮忙洗碗吧。”
“可是奴婢明日要早起...”
“怎么?我使唤不动了?”王妈声音陡然提高。
宋晚秋知道争辩无用,只能应下,待王妈妈走远,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刁难习以为常,老爷大少爷的青睐如同一把双刃剑,给了她机会,也招来嫉妒。不过不悔,再让她选还是选择机会!
夜深人静时,宋晚秋还在厨房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碟,双手泡的发白,腰酸背疼不己,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溜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木桃手里拿着两个馒头,“快吃点东西。”
宋晚秋鼻子一酸;“你怎么还没睡?”
“我来陪你,白天我也不好出来……”说着木桃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她洗碗,“那个老妖婆分明就是故意的,”
宋晚秋咬了口馒头,温热的食物让她恢复了些力气,“别这么说,让人听见...”
“我才不怕!”木桃压低声音,“晚秋姐,你知道吗?我真心为你高兴,府里这么多丫鬟,就你最聪明,老爷大少爷看中你是应该的。”
宋晚秋望着好姐妹真诚的,眼睛,心中委屈消了大半,在这深宅大院里,至少还有真心人真心待她,
次日清晨,
宋晚秋强忍疲惫早早起身,她特意换上整洁的衣裳,将头发辫了两个麻花辫垂于胸前,
白知意见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宋晚秋垂眸。
白知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
马车驶出白府大门时{今日白知意特意安排的马车},宋晚秋忍不住掀起帘子的一角,外面的世界如此鲜活——叫卖的小贩,嬉戏的孩童,琳琅满目的商铺,她贪婪看着这一切。
码头上,来自金城的货船刚刚靠岸,白知意带着宋晚秋登上甲板,货主李掌柜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白大爷!您亲自来验货?真是给足了我老李面子,”李掌柜的目光扫过一丝轻蔑,“这是...”
“我的助手,”白知意简短地说,“看货吧。”
当李掌柜命人打开那批所谓的“新染绸缎”时,宋晚秋一眼就看出问题,颜的确实鲜艳,但布料边缘有细微褪色痕迹,她不动声色地凑近白知意:“大少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船舷上 ,宋晚秋低声说,“这并非新染法,只是普通绸缎用矾水固色,初看鲜亮,但经不起洗涤。”
白知意挑眉,“你确定?”
“奴婢祖父家中开染坊绸缎庄,对这种手法再熟悉不过,母亲与我说这法子伤客户!”宋晚秋声音虽轻,却充满自信。
白知意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恢复如常,他转身对李掌柜道:“李掌柜,这批货我们要重新议价,”
李掌柜脸色一变:“白大爷,,这价格己经很公道了...”
“是吗?”白知意冷笑,“用矾水固色的绸缎也敢按新染法的价格卖?"
李掌柜顿时语塞,额头渗出冷汗:“这...这一定是下人搞错了……”
最终,白知意以原价的七折的价格拿下了这批货,回城的马车上,他那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晚秋,露出赞许的笑容:“今天多亏了你,又省下不少银子。”
宋晚秋低头:“这是奴婢的本分,”
“和你说了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婢,你懂的很多啊,”白知意意味深长的说,“不只是主意多,连织染也懂,你要是男儿身可不得了,”白知意发自内心的夸赞,
车轮碾过青石路,发出沉闷的声响,白知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小几,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强撑眼皮的丫头身上,
“所以你认为,如果新开个绸缎庄该走薄利多销的路子?还是...”
宋晚秋强撑着睁开眼,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大少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尾音,马车一个轻微颠簸,她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向前一点,又猛的抬头像只啄米的小鸡,
白知意忍不住笑出声,“困了就睡吧,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府上,
“不行,奴婢怎么能...”宋晚秋努力的睁大眼睛,可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偷偷掐了下大腿,却还是抵不过来势汹汹的困意,
马车又一颠,这次宋晚秋整个人都向前倾去,
白知意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别逞强了,”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手上微微用力,将宋晚秋拉到自己身侧,“靠着我睡会。”
宋晚秋迷迷糊糊想要拒绝,可身体却诚实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白知意的肩上,她最后的意识是鼻尖萦绕的淡淡檀香,那是大少爷身上的味道,
白知意低头低头看靠在自己肩头的少女,宋晚秋的睡颜安静乖巧,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光影,的唇微微嘟起,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与平日里那个精明干练的丫头判若两人,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下姿势,让宋晚秋靠的更舒服些,马车突然碾过一颗石头,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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