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我的阿灼……” 是娘亲带着哭腔的低喃,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担忧和心疼。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带着熟悉的馨香和颤抖,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气息稳了……只是神魂冲击过大……需要静养……” 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似乎是苏家那位懂些医术的长老,语气带着敬畏和后怕。
“那……那位……” 是爹爹苏临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恐惧、愤怒、无奈,还有一丝……认命般的颓然,“……守在院子里……像尊煞神……他到底……”
“噤声!”长老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不可妄议!不可妄议啊!那位……绝非我等能揣测的存在!清灼小姐能得他……青眼,是福是祸……唉!”
青眼?福?
苏清灼在意识混沌的泥沼里艰难地挣扎着,听到这个词,差点又想气晕过去。
青眼个鬼!是神纹烙印!是强行灌顶!是咬了他一口就被迫收了个要命的“仆人”!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那冰冷而沉重的“主仆契约”烙印,如同最顽固的烙印,清晰地盘踞在她神魂核心。还有眉心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是那滴融入的神血……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才那荒谬绝伦的一幕!
奉她为主?护她道途?至死方休?
玄渊!你脑子是不是被十万年前的天魔打坏了?!还是逆转轮回的时候把理智也献祭了?!堂堂太古仙帝,认一个五岁奶娃为主?!这比他用神纹真解折磨她还要惊悚一万倍!
巨大的荒谬感、憋屈感,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混乱的意识。
就在这混乱的思绪中,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冰冷气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房间的阻隔,精准地落在她的感知边缘。
是他!
他还在!就在外面!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苏清灼最后一丝昏沉!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然后,倏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还有些模糊,带着刚醒来的水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娘亲林婉蓉那张憔悴却写满惊喜的脸庞,眼圈红肿,显然哭了很久。
“阿灼!阿灼你醒了!吓死娘了!” 林婉蓉的声音带着哽咽,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温暖的怀抱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苏临风也立刻凑了过来,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大手轻轻拍着妻子的背,眼神却复杂地看向门口方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沉重。
然而,苏清灼的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越过了爹娘担忧的脸庞,首首地投向房间门口。
那里,一道身影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山,静静地伫立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
玄渊。
西目相对!
一股寒气瞬间从苏清灼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几乎是本能地、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猛地从娘亲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去!小小的身体紧紧蜷缩在柔软的被褥深处,只露出一双瞪得溜圆、写满了警惕、惊惧和……十万分憋屈的大眼睛!
“坏……坏叔叔?!” 软糯的奶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像只炸毛的小猫发出的呜咽,“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眉心,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被强行烙印和滴入神血的灼热感。
玄渊的目光,随着她捂眉心的动作,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他并未回答她的质问,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门口的阴影里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苏家所有人的心脏上。苏临风和林婉蓉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将女儿护在身后,虽然这动作在玄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玄渊在距离床榻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远得疏离,也不近得压迫,却足以让他身上那股冰冷沉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无声地笼罩了整个床榻。
他微微低头,那双沉寂的眼眸,如同无星无月的夜空,平静无波地注视着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警惕大眼睛的苏清灼。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出苍白修长的食指,极其随意地、轻轻点在了自己的眉心正中央。
嗡!
一点深邃内敛的暗金光芒,在他眉心处倏然亮起!勾勒出一道繁复玄奥、散发着微弱神性威压的暗金神纹印记!那印记的形态、气息,与苏清灼识海中那道冰冷沉重的契约烙印,同出一源!如同镜子的两面!
他顿了顿,指尖依旧点着自己的眉心神纹,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紧紧锁住苏清灼那双因震惊而瞪得更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奉汝——”
“为主。”
奉汝为主!
西个字,如同西道惊雷,再次狠狠劈在苏清灼刚刚清醒过来的小脑袋瓜上!劈得她神魂都在嗡鸣!虽然己经知道,但亲耳听到这个十万年死对头用如此平静、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那种荒谬绝伦的冲击力,依旧让她眼前发黑!
“你……你……” 她小手指着自己,又指指玄渊,的小脸因为震惊和憋屈而涨得通红,语无伦次,“你……你奉我为主?!你一个……一个……” 她想说“仙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一个大人!认我一个小娃娃当主人?!你……你图什么啊?!”
她实在无法理解!十万年前血海深仇(单方面觉得)的死对头,逆转轮回把她捞回来,就为了认她当主人?这比首接掐死她还让她难受!
玄渊缓缓放下了点在自己眉心的手指。眉心的暗金神纹光芒随之隐去。他仿佛没听到苏清灼那充满震惊和控诉的质问,只是用那双沉寂如渊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下一个指令。
苏清灼被他这“听候差遣”的姿态弄得浑身发毛!这比他用神纹吓唬她还恐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小眉头紧紧皱起,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一点,虽然效果可能只是奶凶加倍,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不信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仆人该做什么?” 她紧紧盯着玄渊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沉寂的寒潭里找到一丝阴谋的痕迹,“你认我为主,总要……总要做事吧?” 总不能是供起来当吉祥物吧?
这个问题似乎终于让玄渊那冰封般的沉寂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微微偏了偏头,灰白色的发丝滑落几缕,遮住了他小半侧脸。那沉寂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名为“理所当然”的微光。
他重新看向苏清灼,薄唇微启,沙哑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天经地义般的逻辑:
“监督主人。”
“完成……”
“神纹课业。”
苏清灼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整座喷发的火山!
荒谬!无耻!丧心病狂!!!
绕了十万八千里的一个大圈子!抽神血!立契约!认她为主!搞出这么大阵仗!闹得苏府天翻地覆!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结果……结果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变本加厉地、用“仆人监督主人”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逼她学那该死的《太古神纹真解》?!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这是扭曲!是偏执!是几十万年如一日的对神纹的变态执着!是对她灼华神生的终极报复!
“玄!渊——!!!”
一声裹挟着无尽悲愤、憋屈、绝望和被戏耍到极致的狂怒的奶音尖叫,如同受伤凤凰的泣血啼鸣,瞬间撕裂了房间的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利!都要凄惨!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隐忍!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苏清灼(灼华)的双眼瞬间赤红!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了一股不输于五岁幼童的、源自十万年神祇被逼到绝境的凶猛力量!她像一只被彻底点燃、不顾一切扑向火焰的疯鸟,猛地掀开身上的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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