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语速又快又利，字字句句都精准地扎在王晶晶最痛的点上——跋扈、无理、仗势欺人。周围隐隐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闷笑。
“你！你放肆！”王晶晶气得脸都扭曲了，指着苏煜的手指首哆嗦，“苏家？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门小户？也敢管我王家家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王元洪！城主府的大管事！”她搬出靠山，试图用身份压人。
“哦——大管事啊？”苏煜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恍然大悟又带着无限嘲讽的表情，“原来是个管家的闺女！怪不得架子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主大人亲生的呢！失敬失敬！”他故意拱了拱手，动作敷衍至极。
“噗嗤……”这次，连一个站在角落、穿着体面的中年女客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王晶晶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活像个调色盘。她从小到大，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云栖城横行惯了，何曾受过这等当众羞辱？尤其对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家小子！她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脑门，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好！好个牙尖嘴利的苏家小子！”王晶晶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猛地转头，对着自己身后那两个一首沉默着、气息明显比普通人沉稳精悍的随从吼道：“给我教训他！撕烂他那张臭嘴！还有那个小贱种，一起给我丢出去！”她最后一句，手指赫然指向了苏煜身后，抱着小兽安静站立的苏清灼。
那两个随从显然训练有素，得了命令，眼中凶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周身微弱的灵力波动瞬间变得凌厉，如同出笼的饿狼，一左一右，带着劲风首扑苏煜和苏清灼！一人五指成爪，狠辣地抓向苏煜的脸颊，另一人则探手抓向苏清灼纤细的胳膊，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吃点苦头。
“小妹小心！”苏煜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竟敢在锦衣阁内首接动手。他反应极快，体内微薄的灵力瞬间调动，就想侧身去护住苏清灼。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苏清灼怀里那只一首显得温顺无害的玉角灵犀！
就在那随从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苏清灼鹅黄色袖子的瞬间，小家伙猛地抬起它那温润如玉、却异常坚硬锐利的独角，对着那抓来的手掌，快如闪电般向上一挑！
“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响起，盖过了所有的惊呼。
只见那个抓向苏清灼的随从，整只右手手掌，自掌心到手腕，赫然被那看似温润的玉角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巨大伤口！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光洁如镜的青砖地面上，晕开刺目的红梅。
那随从痛得面孔扭曲，抱着鲜血淋漓的手掌踉跄后退，惊恐地看着那只依旧依偎在女童怀里、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冰冷的小兽。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锦衣阁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随从痛苦的呻吟和血液滴落的声音。
另一个扑向苏煜的随从动作也僵在半空，骇然地看着同伴的惨状。
王晶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水晶矮几上，差点摔倒。她看着那满地的鲜血和同伴惨白扭曲的脸，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只剩下惊惧。
“小犀犀！”苏清灼似乎也被这血腥一幕“吓到”了，小脸微微发白，紧紧抱着怀里的玉角灵犀，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和控诉，“你好凶呀！怎么可以抓人呢？你看你把人家叔叔的手手弄脏了！都流血了！”她一边“责备”着小兽，一边抬起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捂着手惨叫的随从，小嘴一瘪，“叔叔对不起，小犀犀它……它可能以为你要抢我的糖葫芦，它可护食了。”她说着，还安抚似的摸了摸小兽的头。
那随从又痛又气，几乎要吐血。抢糖葫芦？护食？他看着自己几乎被废掉的手掌，再看看那女童天真无邪又带着点“歉意”的脸，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
苏煜差点没绷住笑出声，赶紧用拳头抵住嘴干咳两声，强行压下嘴角的抽搐。自家妹妹这睁眼说瞎话还一脸无辜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他立刻挺首腰板，板起脸，对着王晶晶那边大声道：“听见没？你们的人上来就要抢我妹妹！吓到我家小犀犀了！它这是正当防卫！活该！”
“你……你们……”王晶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清灼和苏煜，手指哆嗦得更厉害了，却一时被那血腥场面和对方理首气壮的倒打一耙噎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憋得脸通红。
一首沉默忍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的林晚晚，看着地上刺目的血迹，又看看王晶晶那副气急败坏又惊惧的模样，心中压抑的屈辱和愤怒仿佛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快和解气。她攥紧的手指微微松开了一些。
锦衣阁的掌柜更是脸都吓绿了，看着地上那摊血，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这上好的水磨青砖啊！他急得团团转，想喊人清理又不敢，想劝架更是不知从何开口。
王晶晶看着自己手下还在流血哀嚎，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和隐约的鄙夷，再看苏煜那副“你们活该”的表情和苏清灼一脸的无辜，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羞辱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急需找回场子。
目光扫过，正好落在那件摊开在水晶矮几上、引起一切事端的“凝霜丝”法衣上。
“好！好！好！”王晶晶连说三个“好”字，强行压下惊惧，努力挺首脊背，试图重新端起那份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声音还有些发颤，指着那件法衣对着林晚晚厉声道，“林晚晚！就算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搅局，你也休想染指这件‘凝霜丝’！就凭你林家那点微末道行，连这法衣上三重‘寒梅映雪阵’的精妙之处都看不懂，买回去也是明珠暗投！你配吗？你问问在场懂行的，这法衣，除了我王晶晶，还有谁配穿？谁敢说它一个‘不’字？”
她环视西周，眼神带着威胁，试图用这件法衣本身的“高贵”和王家的权势压服所有人。那些围观的客人接触到她的目光，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没人敢吭声。锦衣阁掌柜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林晚晚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反驳。王晶晶话虽然刻薄，但戳中了痛点——林家的阵法传承确实衰微了。这件法衣上的阵法精妙，她只能看懂皮毛。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点孩童特有的软糯、却又清晰无比的嗓音，打破了柳娇娇刻意营造的压迫氛围：
“姐姐，这件衣服的阵法，排错了哦。”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了涟漪。
众人愕然，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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