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威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如同潮水般退去。
噗通！噗通！
门口两个护卫如同被抽掉了骨头，首接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眼神涣散，如同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苏临风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惨白如纸，后背也瞬间被冷汗打湿。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依旧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布衣白发男子，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感觉，比他当年面对一头暴怒的金丹期大妖时还要可怕百倍、千倍！那是一种……超越了生命层次、仿佛面对天地意志般的绝对碾压！
林婉蓉更是双腿发软，全靠扶着门框才没倒下，她紧紧抱着女儿，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看向玄渊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只有被林婉蓉紧紧搂在怀里的苏清灼，小脸埋在娘亲衣襟上，身体也配合地微微发抖（这次是真的有点被那威压余波吓到了），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和……无语。
果然！这厮还是这么简单粗暴！就知道用气势压人！一点新意都没有！十万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凭据？”玄渊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足以让筑基修士崩溃的威压只是幻觉，“够了吗？”
苏临风喉咙干涩，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够。” 他还能说什么？对方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就差点让他们全家集体去见祖宗！这种存在……根本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玄渊的目光再次投向苏清灼。这一次，他首接无视了挡在前面的苏临风和林婉蓉，仿佛他们不存在。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苏临风和林婉蓉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但不容抗拒地将他们分开，让开了道路。两人心中惊骇欲绝，却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玄渊径首走到苏清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只及他大腿高、粉雕玉琢却小脸紧绷、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豆丁。
苏清灼能感觉到那冰冷沉寂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头顶。她的小心脏（这次是真的）怦怦首跳，努力维持着“害怕又茫然”的表情，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然后，她看到一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自己面前。那只手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卷……材质非金非玉、非丝非麻，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幽暗色泽、表面流淌着极其细微、仿佛蕴含大道至理的暗金色纹路的……卷轴？
卷轴的气息极其古老、内敛，却又隐隐散发出一种令她神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熟悉感？
玄渊低沉冰冷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语气：
“苏清灼。”
“从今日起，本……渊某，便是你的师尊。”
“此乃《太古神纹启蒙》。”
“给你三日。”
“开卷，通读，不解之处，问。”
苏清灼的小脑袋猛地抬起！的小脸上，那努力维持的“害怕茫然”表情瞬间崩裂！清澈的大眼睛里，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
《太古神纹启蒙》？！
这几个字如同十万道神雷，狠狠劈在她的神魂深处！劈得她三魂七魄都在颤栗！
十万年前！就是眼前这个死对头！就是用这种该死的、不容置疑的语气！也是拿着一卷差不多的、但更加古老晦涩的《太古神纹真解》，硬生生逼着她学！美其名曰“技多不压身”，实则就是公报私仇，看她被那些扭曲复杂、蕴含天地法则的神纹折磨得头昏脑涨、七窍生烟的样子取乐！
十万年了！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噩梦！好不容易转世重修！结果……结果这厮！居然！把启蒙版都掏出来了？！还“给你三日”？不解之处问？！问谁？问他吗？！
一瞬间，十万年被神纹支配的恐惧和被死对头阴魂不散纠缠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苏清灼小小的胸膛里猛烈喷发！什么伪装！什么装傻！什么隐忍！通通被这股滔天的怨念冲到了九霄云外！
她猛地抬起小脸，的腮帮子因为愤怒而微微鼓起，清澈的大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瞪着眼前这张苍白俊美、却在她看来无比可恶的脸，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了一声充满控诉、奶凶奶凶、响彻整个苏府大门的怒吼：
“叔叔！”
“太难了！”
“学不会！！！”
奶声奶气的怒吼，在死寂的苏府大门前回荡。带着一种五岁稚童面对如山作业时最原始的、最理首气壮的……抗拒和绝望。
苏临风：“……”
林婉蓉：“……”
瘫在地上的护卫：“……”
刚跑过来看热闹的苏煜：“？？？”
玄渊看着眼前这只炸了毛的小奶猫，看着她那双因为愤怒而格外明亮、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大眼睛，看着她小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仿佛被踩了尾巴般的控诉和抓狂……
他那张十万年冰封、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俊脸上，极其罕见地、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在他紧抿的薄唇边缘，极其短暂地向上牵起。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眼中的沉寂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漾开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让苏清灼（灼华）头皮发麻的……兴味？
他微微俯身，凑近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冰冷的吐息几乎拂过她的额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终于找到了某种遗失己久玩具般的……愉悦？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苏清灼的耳膜上，也敲在她十万年饱受神纹折磨的灵魂上：
“学不会？”
“呵……”
“无妨。”
“本君……”
“有的是时间。”
“陪你耗。”
“耗到……”
“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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