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月同叶司珩告别后并未先行返回卧房歇息,而是踱步行至池塘边的竹亭端坐下。
月色清幽,瑟瑟夜风刮过肌肤,凛冽刺骨。
她不为所动,只低垂眼眸沉默坐着,安静得好似精雕细琢的琉璃美人。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身后愈发逼近的脚步声,温竹月才漫不经心回眸轻暼。
入目是钩藤颀长清瘦的青绿色身影。
他踱步走来,停在温竹月身前恭敬行礼:
“阁主,您预料得不错,己有部分修真者因悬赏榜一事而暗自潜入青鸾岛,现己被困在毒气屏障中,等候您发落。”
温竹月看他一眼:“果真是一群蠢货,这般急不可耐地自投罗网。”
看来池苒许下的好处格外啊。
她理好鬓发盈盈起身,唇边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危险笑意:“既然鱼儿己经上钩,那便去看看这场好戏吧。”
顺道试试这泠鸢的能耐如何。
钩藤正欲应下,然而不经意瞥见少女皓腕上的手链,眸光凝滞。
他自然认得此物,但在他的印象中,阁主貌似从未佩戴过,如今这泠鸢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钩藤心中疑惑,目光不着痕迹扫向不远处的竹舍,大致有了推测,便也不多过问。
他在温竹月麾下跟随多年,自然也对她的性子深知一二。
世间万物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场可随意摆弄的棋局而己,而她最为看重的,便是能给她带来益处的棋子。
就好比那身份不明的少年此刻虽能引起温竹月几分关注,但也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钩藤清楚,在温竹月眼中,唯有眼前之利才是绝对的,也唯有具有利用价值之人才有资格博得她的青睐,令她费神。
反之,无论是谁,只要失去利用价值,便只有被她漠然弃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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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竹月与钩藤行至毒气屏障外,一眼便瞧见里面的修真者们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有的正试图用法术冲破屏障,却只是徒劳,触及温竹月时,眼里溢出的厌恶不甘更甚。
白裙少女随意扫视,竟发现其中还有几张熟面孔。
不过多半都是妄图找她讨要灵药,最后却被她拒之门外的无能狂怒之辈,不足为惧。
温竹月起了玩弄心,佯装惊讶,笑里藏刀道:“几位前辈真是好兴致,三更半夜来听竹阁拜访,真让竹月受宠若惊啊。”
此话的讥讽意味显而易见,众修真者闻言不禁气得面红耳赤,但被困在这一方毒气屏障中却又无力反抗。
他们倒是小瞧了这妖女,连这般怪诞强大的术法都能轻易布下,还能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其中一个修真者愤怒吼道:“妖女!你莫要装蒜,快撤去这毒气屏障,否则我们各门派不会放过你的。”
温竹月轻轻挑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冷声道:
“不放过我?你们既然想为了那零星半点的悬赏金来除去我,自然也该预料到,被我抓住是何下场。”
话毕,她又露出温和姿态,莞尔笑开:“不过我素来仁善,倒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活着的机会。”
说着,她纤指抬起,娴熟掐诀。
眼前紫雾弥漫的屏障被缓缓揭开一角,任由温竹月只身迈入其中,又悄然合拢。
她踱步走近,裙摆逶迤,脸上挂着和善微笑,像是不染纤尘的林中仙子,却让众人无端感到遍体生寒,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
见状,温竹月也没再继续迈步,语调慢悠悠道:“你们之中若是有人能杀了我,那便能全身而退。”
众修真者听闻此言,皆是一愣,显然并未料到,随后互相对视,眼神中既有犹豫又有蠢蠢欲动。
有点脑子都清楚,她既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其中必然有诈,若是轻举妄动的话难保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若是真能取其性命,那不但能从中脱逃,还能向池苒讨要一笔惹人垂涎的悬赏金,怎么看都是异常划算。
钩藤看出温竹月所想,便一言不发,褐色的眸子紧盯着对面的一众修真者,衣袖下指节微抬,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在尚未清楚泠鸢是否如传闻那般管用之前,还得随时保护阁主的安危才行。
一时间落针可闻,只余冷风裹挟着竹叶呼啸而过。
良久,还是一个看似莽撞的年轻修真者率先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提剑冲向温竹月。
温竹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身形未动。
在刀锋即将斩落的瞬间,她腕间的泠鸢突然迸发出耀眼光芒,磅礴灵力如汹涌波涛般席卷而出。
那男子毫无反抗之力,被首接击飞,而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见一道寒光自夜色中飞掠而过。
伴随着男子痛苦的低吟声,银针己然死死刺入其心口。
鲜血浸染大片衣裳,红得瘆人,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呼出最后一口气,即刻身亡。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其余人面露惧色,视线一转便落在温竹月那张极具迷惑性的清纯容颜上,绝色无双,却在银辉衬托下更显厉鬼之姿。
她指间夹着几枚银针,冷芒幽幽,墨瞳覆上一层寒意,嘴角却愉悦弯起,仿若是在玩一场有趣至极的游戏。
“下一个。”
话语轻飘飘落下,在场之人却因方才一幕纷纷打起退堂鼓,瑟缩在角落不敢上前。
他们并不愚蠢,自然知晓那泠鸢是何物。
此等上乘仙器,莫说是挨个上前击破,便是合力一击也未必能将它摧毁。
温竹月见无人敢上前,轻轻嗤笑一声。
她语气轻蔑,如同主宰生死的死神:
“既然诸位前辈不为所动,那我只好结束这场游戏,挨个送你们上路了。”
少女态度属实嚣张,有人气不过回怼一句:“温竹月,你今日这般张狂,就不怕日后遭到报应?”
温竹月看向那人,似是觉得可笑:“报应?这世上之事,本就是强者为尊,我不过是在自保罢了,又有何错?”
语罢,她眉眼一凌,果决掷出手中银针。
众人瞬间惊觉,却躲避不及。
银针闪过诡异寒光,精准刺入几人身体,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惊呼,他们口中不断吐出猩红血液,很快便无力瘫倒在地,失去声息。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惊恐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刺入耳膜。
有人眼见躲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提剑上前打算同温竹月拼个鱼死网破。
有一人充当领头羊,其余人好似统一收到号令,争先恐后祭出仙器袭向少女。
不远处的钩藤冷眸眯起,满是倒刺的墨绿色长鞭赫然出现手中,挥臂狠戾抽去。
他拿不准泠鸢的保护能力在何种程度,还是亲自护法更为保险些。
鞭子裹挟着阴森灵力穿透毒气屏障,发出凛冽声响,迅疾抽开大片敌人。
温竹月则波澜不惊,安静欣赏眼前这出好戏,顺道思索一会该如何处置众人的尸骸才最有价值。
沉思间,腰上倏然一紧,森寒呼啸擦过耳畔稍纵即逝,带起些许碎发微扬。
温竹月警觉抬眸,正欲动手之际便猝不及防触及到叶司珩那张恣意锋锐的侧脸。
皎皎冷月下,玄衣少年眼神散漫,却又带着些目中无人的桀骜轻蔑,活像狂妄一世的凉薄君王。
黑剑自他手中不停挥舞,动作迅疾,轻而易举便击飞了迎面刺来的数把剑刃。
温竹月动作一怔:“叶公子?”
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劈开一角的屏障,想到什么,眉梢上挑,慢悠悠打趣道:“叶公子莫不是担心我安危,特地来救我的?”
闻言,叶司珩错愕低头与她对视一眼,想了想面色平静回答:
“这倒没有,只是先前答应过护你周全,说到做到而己。”
否则她事后又该泪盈盈指责并忽悠他答应别的事了。
他可不想屡次栽在这少女身上,肯定很可怕。
温竹月也不恼,只说:“你怎知我遇到危险了?”
据她所知,此地离她的竹舍还是有些距离的,即便发生争斗貌似也难以感知到。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叶司珩组织好措辞淡声回答:
“我在泠鸢上留了印记,一旦你身受危险触发保护,我便能第一时间发觉到。”
温竹月意外看他一眼,暗自感慨叶公子还挺细心的。
莫不是怕她像白日那样,在事后又泪眼婆娑指责他来晚了?
若真如此,那叶公子还挺听话啊,懂得知错就改。
此刻虽是出乎意料的场面,但既然来都来了,她自然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索性将计就计再耍他玩玩。
这么想着,温竹月眼波流转,故作娇弱靠向叶司珩,纤指暗戳戳勾住他腰间玉带,笑容顽劣,语气却天真无邪:
“叶公子,这些人好生凶狠,竹月害怕极了,你将他们都解决了可好?”
众修真者闻言面色变了又变,钩藤在一旁看到这场景,无奈摇头,自家阁主又在算计别人了。
叶司珩见她故技重施耍坏心思,神情顿住,拉回思绪后一边挥剑抵挡敌人攻击,一边咬牙说道:“你少装模作样。”
她会害怕就有鬼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就是想让他帮忙解决麻烦么,他帮还不行吗?
然而注意到另一件事,他身子微僵,急眼似的凑近温竹月的脸,压低音量恶狠狠道:“不许扯我腰带!”
万一扯掉被人看到怎么办?他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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