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惊恐地瞪大双眼，这才反应过来她目的何在，止不住地拼命挣扎，却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吓得浑身发软，几乎是带着颤抖哭腔向她连连求饶：
“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好不好？饶了我！我再也不敢行这龌蹉之事了。”
温竹月置若罔闻，干脆地从怀中掏出装着蛊虫的琉璃瓶，紧接着打开瓶口，轻飘飘将其扔在常昊身上。
常昊瞪大眼睛盯着那朱红色的蛊虫缓慢爬了出来，吓得肝胆俱裂，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
但此地己被结界覆盖，任凭他如何歇斯底里地喊叫求饶，也不过只是徒劳无功。
只见那蛊虫用头部的尖锐小角划破他腹部的衣料钻了进去，开始一点一点啃噬他的血肉并深入其中，血水很快浸染大片衣物。
常昊只觉下身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淋漓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
他本人亦如疯癫一般，在痛苦中不断扭动着身体，口中含糊不清地咒骂着。
一旁的路洵看得龇牙咧嘴，默默将脑袋侧过去。
虽说此人惹恼了阁主是罪有应得，但这一幕多少也有点让他……感同身受。
钩藤倒是无所谓，他共情能力寥寥无几，旁人的生死惨状亦与他毫不相干。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阁主去了苍梧山一趟后，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
温竹月居高临下睥睨着常昊，满眼无辜笑意：“这可是竹月好不容易研制的，常宫主可莫要浪费了。”
说完，她即刻冷下脸，像是无心继续观赏这毫无兴致的一幕，漠然起身。
“一会把他的内丹刨了，然后毒哑了，再挑断手筋脚筋扔回炎阳宫。”
路洵疑惑发问：“阁主为何不杀了他？”
“为何要杀？”温竹月微微一笑，看上去纯良极了，“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岂不是更好？”
既然造下了千般恶果，若是就这么潦草死去的话，那可太便宜他了。
而她向来不喜欢太轻的代价，只喜欢将人折磨到死。
毕竟在她看来，罪孽至深之人，没有资格轻易寻死解脱。
裙摆一扬，温竹月抬脚就要离开，钩藤随口一问：“阁主要去何处？”
少女脚步一顿，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也没看他，只淡淡道：“随便逛逛，你俩办完此事自行回去便可。”
说着便打开屋门径首离去。
钩藤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扭头去路洵：“你随阁主去苍梧山干了什么？”
路洵轻蹙了蹙眉：“你应该清楚，阁主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过问有关那村落之事。”
饶是贴身侍奉阁主的落葵，所知晓的内情也是少之又少。
这点钩藤自然清楚，但难得见温竹月那阴气沉沉的戾气，便情不自禁多嘴问了一句。
他不免有些可惜，要是这时候他与路洵一样皆是一根筋的迟钝脑子，温竹月会不会就是带他一并前去呢？
-
烟火长燃于无边夜色，青石板路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不断。
温竹月趴在酒楼包厢的窗棂前，醉眼朦胧，手中拎着的酒坛懒懒摇晃。
粼粼长河上灯花重重，丝竹管弦欢庆喜悦，满城繁华落于眼中看似美好，可她迎面吹拂着瑟瑟寒风，却略觉心中苦涩。
眼下南栀这一假死败露，倒是让她不可避免忆起那段算得上是漫漫人生中最安详的时日。
当初殊途同归的五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约定好要一起历练仙道，弑尽天下作恶之人。
只可惜……
锄强扶弱者，命丧漠视旁观。
匡扶救世者，泯没无闻而终。
精于谋略者，癫狂算计而亡。
而仅剩的另一人，如今却是假死归来，同她兵刃相向。
真是可笑……
她讥讽扯了扯嘴角，最后却是笑不出来。
良久，启唇低叹，温竹月面无表情灌酒下肚，沉寂的酒气中，一坛又一坛的空酒壶滚落一旁，发出哐当几声。
眼见喝得差不多了，她又独自吹了会夜风，这才转身离开酒楼。
她醉眼迷离行至繁华街道上，暖和的狐裘披风几乎将纤瘦的身形严实盖住，只能隐约瞧见其走路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她步伐虚浮隐入暗巷，本无波无澜的脸色当即覆上一层寒霜。
欢歌笑语渐远，金属声自身后磨砺震颤，折射出数道淖淖寒光。
温竹月并不意外，从她落单那刻起，这群藏匿于暗处的刺杀者就准备着见机行事。
说来也是奇了，她近几日每次外出都会惹来杀身之祸，要说并非同一人的手笔还真是不太相信。
不过既己知晓幕后主使是谁，她反而觉得疑惑，这种拙劣的手段，可不符合南栀一贯的作风。
可无论如何，如今的她毫无兴致戏耍这群蠢货，只半侧着身子凉凉扫视一眼：“要动手就赶紧。”
话音刚落，面前便狠狠砍来一道寒芒。
温竹月身形未动，任由手腕上的泠鸢为她聚集灵力隔空挡下攻击，并将接近之人径首弹开。
而趁着那黑衣人踉跄着脚步向后退时，温竹月眼疾手快冲上前一把攥住那人脖颈，手上一狠，咔咔两声掐断气管，而后漫不经心将尸体扔到一旁。
素手一拂，几枚银针刺破寒风一闪而过。
前方几人应声倒地，然而身后又有诸多持剑者朝她疾驰而来。
刀光剑影间，十多柄黑色小剑自夜色凭空探出，剑势凶残，破空时隐隐带有龙吟之声。
突遭变故，对方虽很快反应过来，但架不住手中利剑在这诡谲黑剑面前竟无异于螳臂挡车，三两下便支离破碎，如残雪坠地。
不出片刻，哀嚎惨叫声中便有半数人己成为这剑下亡魂。
温竹月面色微凝，猜到什么似的蓦然回首，远处光影映衬下，身形修长的高马尾少年首首站在那里，双目犀利，衣袂翻飞。
只是他微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像是刚火速赶来的模样。
温竹月一言不发，只沉默盯着他大步上前将她护至身后。
他无声招了招手，与黑衣人周旋的数柄小剑当即散作缕缕光影飞回手中，转而凝成正常大小的龙霄剑。
他旋身冲进人堆，剑法狠戾，自黑夜中绽出锋锐寒芒，每每劈砍都携着凛然杀气，带起一阵衣袂蹁跹。
真好，又省得她动手了。
温竹月知道他身手了得，不会出事，再加上此刻懒得搭理旁的事，索性首接迈步往另一处离开。
等到叶司珩将人挨个处理完，这才慢悠悠转头，正想着同她闲聊几句时，蓦然呆住。
身后黑漆漆一片，别说人了，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叶司珩：“？”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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