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言守在云锦身边将温好的粥碗往床头柜推了推，指尖蹭过碗沿的水珠：“我妈说住院得吃热乎的。”
他没看云锦，低头剥着橘子，耳尖却悄悄泛红。
这几天他每天拎着保温桶来，从小米粥到排骨汤，变着花样带，连护士都以为他是家属。
“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你不用来。”
云锦看着他手腕上渐渐淡去的红痕，声音放软了些，“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习惯了疼到冒汗时自己找药，习惯了发烧时裹紧被子硬扛，习惯了所有狼狈时刻都独自消化。
李言言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果肉上的白丝被扯得老长。
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发梢，把这句话镀上了层暖光，“我妈说，人不能总习惯孤单。”
云锦偏头闭眼不再看李言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影。
算了，固执的人赶不走
这少年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明明白天要挤地铁上班，晚上还拎着保温桶准时出现。
她听见塑料袋窸窣响，知道是他又把剥好的橘子瓣递过来了。
“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出院？”李言言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指尖蹭过瓷盘边缘。
他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来陪云锦一会
“应该快了。”云锦闷闷地开口，手指无意识揪着被角
她的检查单上的指标都正常，医生对着片子皱了半天眉，最后只说是“神经性疼痛”
她翻了个身，侧脸贴着冰凉的枕头
这病查不出来，医院估计也懵圈，估计住两天就能走。
江御冲进医院时，急诊大厅的时钟刚敲过十点。
他甩开西装外套，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光洁的地砖上晕开深色痕迹。
李言言刚走不久，病房内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橘子清香
江御脚步急切地撞向护士站，指节重重敲在台面上：“云锦住在哪个病房？”
声音里的急促让正在整理病历的女护士抬起头，口罩上方的眼睛透着审视
“你是她谁？”护士指尖划过登记册，消毒水味混着打印机的油墨香弥漫开来
“我是他男…”江御脱口而出的话顿住，脑海中不断响起云锦说他们己经分手的话
“我和她认识”他别开眼，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女护士似懂非懂地点头，笔尖在登记册上画了个圈：“前面左转，605号。”
话音未落，江御己转身冲进走廊
605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云锦清晰的呼吸声
江御攥着门把手的手突然发抖
云锦当年你走是不是有苦衷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时，云锦正把手机埋在被子里刷短视频，听见动静便探出头，语气带着惯常的无奈：“李言言，我说了我自己……”
“是我！”江御的声音冷不丁从门口砸过来，他反手带上门，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
刚才听见她脱口而出的名字，胸腔里那股邪火就顺着喉管往上窜
那个男人是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
云锦握着手机的手指一僵，屏幕还亮着李言言刚发来的消息：“明天给你带玉米排骨汤”。
她默默把手机往被子里塞了塞，却被江御眼尖瞥见屏幕上的备注——
“小李同学”西个小字像针一样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你怎么来了”她往床里侧缩了缩，输液管被蹭得晃了晃。
江御没接话，几步走到床边，雪松香水混着雨水味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他盯着她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眼底涌起心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事，没大碍”
江御没接话，只是俯身凑近。
雪松气息裹着未散的酒气涌来，他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的输液贴，指节却在发抖。
只听云锦又道“真的，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院了”
他还是看着她，眼底翻涌着爱意和后悔更多得是心疼
“江御…”她轻声唤他，却被他突然抱进怀里
“云锦，我很好骗吗？”江御的大掌猛地收紧，指尖将她病号服的棉布揉出褶皱，布料摩擦声混着他压抑的喘息。
他盯着她骤然发白的唇，喉结滚动时带出的字句像淬了冰：“我都知道了。”
云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输液管被扯得晃了晃。
监护仪的绿光映着他眼底翻涌的红血丝，那是熬了整夜才有的颜色。
他都知道了，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她的声音发颤，下意识想抽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消毒水味里突然混进他身上浓重的雪松气息
“云锦，你还不肯说实话…”江御的指腹碾过她下颌，力道带着怒意，却又小心翼翼怕捏疼她。
病号服领口被攥得发皱，他盯着她躲闪的眼尾，咬牙切齿道：“嘴这么硬，真就该送你去敌国当卧底！”
掌心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低头看见一滴泪珠砸在自己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江御，我”
云锦的话卡在喉咙里，“当年我…”
还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江御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松开下巴，手忙脚乱地想去擦她眼泪，指尖却比她的脸还烫。
“宝贝，不哭了…”他声音瞬间软下来，眼眶跟着泛红，把人搂进怀里时，才发现她后背都在发抖。
怀里的人埋在他肩窝，眼泪沾湿了他衬衫领口。
他听见她断断续续的抽气声手掌顺着她背脊轻轻拍着
“宝”
“对不起”
江御喉结滚动: “不该让你一人面对”
他把脸埋进她发间，声音闷得发颤，“别再推开着我了，嗯？”
“江御，我的病很严重”云锦仰起脸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委屈的神情里透着认真。
病房的白炽灯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让那句带着颤音的话显得格外沉重。
他收紧手臂，掌心隔着病号服熨贴着她的背脊，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雪松气息裹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低头吻去她眼尾的湿意，声音哑得像含着蜜：“不怕，我在”
“当年你不辞而别就因为生病了怕拖累我，宝贝你傻不傻！”
江御的指腹狠狠蹭过她泛红的眼眶，声音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云锦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滴在他手背上砸出小小的坑。
消毒水味里混着他急促的呼吸，他突然把人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发顶，喉结在她额角蹭出细碎的痒意：“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宁愿跟你一起疼，也不想隔着太平洋猜你好不好。”
“我怕你……”云锦的话被他用吻堵了回去。
江御的唇带着急切的温度，落在她颤抖的嘴角，指腹揉着她后颈那片熟悉的皮肤：“怕我什么？怕我像你爸妈一样丢下你？”
他声音发颤“以后不准再这样。”
江御喘着气分开些许，鼻尖蹭着她的，眼底红血丝纵横却亮得惊人，“病了就告诉我，疼了就喊我，想跑……”
他突然咬了咬她下唇，语气带着后怕的凶狠，“想跑就打断你的腿，锁在家里天天看着我。”
“永远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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