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艇巨大的甲板在夜幕下流光溢彩,宛如漂浮在墨蓝丝绒上的钻石。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衣香鬓影映照得如同幻境,悠扬的弦乐与香槟气泡破裂的轻响交织,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特权精心调制的奢靡气息。
我挽着江砚白的手臂,脸上挂着得体的、被无数闪光灯认证过的“幸福娇妻”微笑,一步步踏上这艘为我“死亡”精心搭建的舞台。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柚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通往自由的最后距离。
**嗡——嗡——**
手包里,我的私人手机贴着大腿内侧,正持续不断地发出轻微震动。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各大平台的首播弹幕一定己经疯了:
「啊啊啊来了来了!江总苏晚进场了!」
「卧槽!苏晚今晚这条星空裙美炸了!江总眼光绝了!」
「江总看老婆的眼神!拉丝了拉丝了!甜度严重超标!」
「这身高差!这气场!豪门顶配CP!」
「柠檬树下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赌五毛,今晚必有世纪求婚!鸽子蛋预备!」
我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弧度,内心OS却在无情刷屏:「世纪求婚?鸽子蛋?朋友们,你们嗑的糖很快就要变成惊天巨刀了,还是带血槽的那种…今晚的‘世纪名场面’,保证让你们终生难忘。」
江砚白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礼服面料传来稳定的温度。他微微侧头,薄唇几乎擦过我的耳廓,在外人看来是极致的亲昵耳语,只有我听到那刻意压低的、带着金属般冷硬质感的声音:“媒全开,左舷三点钟方向,右舷九点钟方向,顶舱有航拍。记住路线,救援点在后甲板下层,标识是绿色应急灯。”
他的呼吸温热,拂过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我面上笑容不变,甚至更甜蜜了几分,指尖却在他臂弯里轻轻点了点,表示收到。
他的眼神深邃依旧,但借着水晶灯折射的光,我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在警戒,为即将到来的“意外”做最后的确认。
“哥!嫂子!” 一声元气十足的呼喊穿透靡靡之音。江砚舟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礼服,像只开屏的孔雀,兴冲冲地挤开人群跑过来,手里还夸张地举着两杯香槟。
他脸上是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兴奋,看我和江砚白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嫂子你今天太美了!哥,你真是好福气!” 他不由分说地把香槟塞给我们,然后掏出手机,屏幕赫然是正在首播的界面!
他手指飞快地点着礼物特效,嘴里还念念有词:“火箭刷起来!嘉年华走一波!给我哥嫂排面!白晚永恒!锁死!钥匙我吞了!”
我:“……”
OS:「救命!头号CP粉现场打call!还自带打赏!这傻狗能不能有点即将‘痛失所爱’的自觉?!
他这样让我很有罪恶感啊喂!」 我甚至能看到他手机屏幕上飞过的弹幕:「舟总大气!」「舟总亲自下场扛CP大旗!」「笑死,舟总比正主还激动!」
“注意场合。” 江砚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威慑力,成功让江砚舟亢奋的刷礼物行为暂停了一瞬。
江砚舟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眼神依旧亮晶晶:“知道知道!哥你放心,今晚绝对顺顺利利,圆圆满满!” 他用力点头,那虔诚的模样仿佛在保证一场世纪婚礼的完美举行。
OS:「圆满?嗯,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圆满’…只是方式比较特别。」 我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微酸带甜,却压不住心头那点复杂的涩意。
“江总,江太太,恭喜恭喜!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 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端着酒杯过来寒暄,目光在我和江砚白之间暧昧地逡巡。
“王总过奖。” 江砚白微微颔首,语气疏离,手臂却将我往身边拢了拢,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模样。
应付完又一波虚伪的恭维,我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目光穿过衣香鬓影,精准地捕捉到了人群中的林薇薇。
她独自站在相对僻静的舷窗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扎堆寒暄。一袭简洁的黑色修身礼服,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挺拔。她手里端着一杯清水,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喧闹的甲板,眼神清亮、锐利,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清醒。
她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身边的江砚白,甚至看到了不远处还在傻乐呵的江砚舟。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曾经的怯懦委屈,也没有刻意避嫌的疏离,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属于她自己的强大气场。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演你们的,我自有我的征途。
OS:「女王就是女王…这定力,这气场,真·人间清醒。」 对比周围沉迷于这场“甜蜜幻梦”的宾客,以及还在狂热打call的江砚舟,林薇薇的存在,像一捧清冽的冰水,让我有些浮躁的心绪也沉淀了几分。
至少,有一个人,是真正脱离了剧本,活出了自己想要的精彩。
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甲板,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正用极其煽情的语调讲述着江砚白如何“煞费苦心”为“爱妻”补办生日,如何“倾尽所有”只为博我一笑。台下掌声雷动,夹杂着“好浪漫”、“太感人了”的窃窃私语。闪光灯再次聚焦在我和江砚白身上。
江砚白配合地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语,姿态亲昵。外人看来是情话绵绵,只有我知道他说的依旧是冰冷的计划:“演讲快结束了。音乐高潮时,走向左舷栏杆,装作看海景。时机在烟火升空前十秒。”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雪松的清冽,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心跳稍稍平复。我微微颔首,指尖在他臂弯里再次轻点。
司仪的声音拔高,带着煽动性的亢奋:“…现在,让我们再次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今晚最幸福的江太太!也让我们共同期待,在这片璀璨星空下,属于江总和江太太的…”
**嗡——**
就在司仪声音达到顶峰的瞬间,一股冰冷到骨髓的电流毫无征兆地刺入我的脑海!那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机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般的卡顿和扭曲的尖锐,断断续续地响起,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意识深处:
【最终…任…务…指令…下…达…】
【…落…海…死…亡…】
【…节…点…到…来…】
冰冷、僵硬、毫无感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
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沉,随即又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擂动起来。血液似乎瞬间涌向西肢百骸,又在下一秒被冻结。
周围鼎沸的人声、煽情的音乐、闪烁的灯光…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世界骤然收缩,只剩下脑海中那冰冷刺骨的指令,和身边江砚白手臂传来的、骤然绷紧的力量感。
OS:「系统…最后一声丧钟。」 解脱的狂喜与临渊的冰冷交织成一股奇异的洪流,冲击着我的神经。
司仪的话音落下,巨大的掌声和欢呼声浪般涌来。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轰然炸响,将整片墨蓝渲染成光怪陆离的画卷,映亮了每一张仰起的、写满惊叹与陶醉的脸。
就是现在!
江砚白的手不动声色地滑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他侧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双在烟花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算计,也没有了“表演”时的深情款款,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全神贯注的锐利,像锁定猎物的鹰隼,又像守护珍宝的凶兽。
“别怕。”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烟花的轰鸣淹没,只有紧贴的我才能听清。不是安慰,更像是一句承诺,一个信号。
我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咸腥海风,然后,朝他露出了一个今晚最真实、也最复杂的笑容——混杂着诀别的释然、孤注一掷的决绝,以及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交付生死的信任。
下一秒,我轻轻却坚定地挣脱了他握着我手腕的手,转过身,提着裙摆,在漫天绚烂的烟花背景和无数道或艳羡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灯火阑珊、海浪低沉的左舷栏杆走去。
脚下的甲板微微摇晃,如同命运不安的脉搏。
烟花在头顶轰鸣,是盛大演出的终章序曲。
身后的喧嚣渐渐模糊,前方的黑暗带着咸涩的自由气息。
最终指令在脑海深处冰冷回响。
而我的“死亡”,正随着我的脚步,一步步走向既定的舞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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