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旧账翻起,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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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旧账翻起,血债血偿

 

晨雾未散时,衙门外的喧闹就撞碎了檐角铜铃的清响。

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昨夜残雨的寒意。

我站在侧廊下,看二十来个县学子弟挤在朱漆门前,青衫下摆沾着泥点,手里举着的诉状被雨打湿了边角,为首那个瘦高个正用带哭腔的嗓子喊:“柳家强占学田二十年,县尊大人管不管?”

王知远的茶盏“咔”地磕在案几上,瓷釉擦出一道白痕。

他站在堂前,官服褶皱里还沾着隔夜酒气,圆脸涨得通红:“带为首的进来!”差役应声去拽人,瘦高个挣得青衫裂开道缝,却仍举着诉状往前扑:“大人请看!这地契是假的!柳家拿假契吞了我们的学田!”

我盯着他怀里漏出的半张纸——是地契副本。

纸张泛着不自然的亮黄,墨迹晕成团,“青阳县正堂”的官印盖在田亩西至栏上,倒像是刻意要遮住什么。

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县丞牌,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

突然就想起昨日柳云舟来找王知远时,袖中漏出的半块松烟墨——那墨色,和这地契上晕开的,像极了。

“陈县丞也来听听?”王知远突然抬眼,目光像根针。

我垂着袖子走过去,余光瞥见他案头压着的正是柳家递来的学田地契原件,边角被茶渍泡得发皱,指腹轻抚上去,触感微滑,似久经揉捏。

瘦高个被按在堂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学生周明远,县学廪生。十年前县学变卖学田的地契是假的!当年县学根本没卖田,是柳家……”

“放肆!”王知远拍了惊堂木,可声音发虚。

我盯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突然伸手:“周生,借诉状一观。”周明远抬头,眼里有光:“县丞大人明鉴!”

纸张触手绵软——是新造的竹纸,不是十年前常用的麻纸。

纸面尚存细微纤维,摩擦间有些许涩滞之感。

墨迹未干时被水浸过,晕染的痕迹里藏着“柳”字的残笔。

墨香尚未完全挥发,混着潮湿空气,竟有一丝刺鼻。

官印的纹路更有意思,“阳”字右下角缺了道钩——我上个月核对全县官印模子时,明明记得县正堂的印“阳”字是完整的。

系统提示音在太阳穴炸开,【智略】+5的热流窜过天灵盖。

我捏着地契的手微微发颤——系统新增的【记忆追溯】功能,该激活了。

午后,我锁了值房门窗。

案头烛火被风卷得摇晃,光影投在墙上,扭曲如蛇。

我闭目凝神,按系统提示在脑海里默念“追溯”。

眼前突然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老典史张伯叼着旱烟,翻着学田清册念:“东抵清水河,西至南山脚,共三百六十亩……”清册上的字迹是父亲的小楷,“丈量人:陈守正”几个字力透纸背;官印盖在“县学公产”栏,“阳”字右下角的钩如刀刻。

再睁眼时,冷汗浸透了中衣,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父亲沙哑的咳嗽声。

面前摊着的柳家地契上,“东抵清水河”被改成了“东抵柳家鱼塘”,“丈量人”一栏歪歪扭扭写着“王二狗”——那是柳家佃户,三年前才搬来青阳。

官印的位置错了,“阳”字的钩没了,连纸张的纹路都对不上。

“好个偷天换日。”我对着空气笑,手指重重叩在假地契上。

窗外传来巡城锣响,金铁之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我摸出怀里的县丞牌,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柳家以为用假契吞了学田,却不知这正是他们的催命符。

傍晚的县学比记忆里更破。

朱老夫子的竹杖敲在青石板上,“哒哒”响得人心慌。

夕阳斜照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他白发沾着夕阳,看见我时眼眶先红了:“守正的儿子……”他颤巍巍摸向墙根的破木箱,霉味混着墨香扑出来,“当年你爹发现柳家要偷学田,连夜重抄了清册。他被毒死前一晚,把这木匣塞给我……”

木匣打开的瞬间,我差点栽倒。

泛黄的宣纸上,父亲的字迹依旧清晰,“学田三百六十亩,世世代代养县学寒士”的批注被墨圈着重。

墨香虽己沉静,却依旧浓烈,仿佛父亲执笔未久。

地契正本的官印闪着暗金,“阳”字右下角的钩锋利如刃,和我记忆里的清册严丝合缝。

“当年他们逼我签假契,说不签就烧了县学。”朱老夫子的眼泪砸在木匣上,“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县学的娃娃们……”

我攥紧地契正本,指节发白,指甲几乎嵌入木匣边缘。

夜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父亲临死前的咳嗽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他趴在书案上,血染红了半本《春秋》,却还在说:“砚儿,学田是寒门的根……”

“这一次,没人能拔了这根。”我把木匣抵在胸口,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心脏。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摸黑出了县学。

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青石板上像把刀。

风里有雨的味道,像极了十年前那个血夜。

路过义庄时,林三槐的旱烟味先飘了过来,火星子在黑暗里明明灭灭:“陈县丞,乡老们都候着了。”

我抬头看天,乌云正往月亮上爬。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

义庄的霉味混着香灰味首往鼻腔里钻。

我掀开门帘时,林三槐正用烟杆拨拉供桌上的残烛,火星子溅在他粗布裤腿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抬头时,皱纹里全是霜:“陈县丞,您可算来了。”

供桌下蜷着西个乡老,有两个我认识——东边庄子的张铁匠,右边嘴角有道刀疤;南边茶棚的周老汉,总爱揣着个铜烟袋。

此刻张铁匠搓着满是老茧的手,指节咔咔响;周老汉的烟袋在手里转得飞快,铜皮擦出青亮的光。

我把木匣往供桌上一放,“咔嗒”声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这是学田的真地契。”我翻开木匣,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泛黄的宣纸上淌成银河,“柳家那份是假的。用新竹纸造旧,官印少了个钩,连丈量人都是三年前才搬来的佃户。”

张铁匠凑近些,眯着眼睛看:“这官印...当真和十年前的一样?”

“我爹当年亲手盖的。”我喉头发紧,指尖抚过“陈守正”三个字,墨迹还带着父亲笔尖的温度,“他被柳家毒死前,把这匣子塞给朱老夫子。”

周老汉的烟袋“当”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背佝偻得像张弓:“十年前那夜,我在县学外卖茶。听见你爹咳得喘不上气,喊着‘学田是根’...后来柳家的马车‘轰’地撞开后门,溅了我半围裙血。”

林三槐突然重重磕了烟杆。

火星子落在假地契上,烧出个指甲盖大的洞:“陈县丞,您说要在公堂揭穿——可柳家在县衙安了多少钉子?上回王县尊审偷牛案,证人刚要开口,就被柳家的狗腿子撞翻了茶盏。”

我摸出腰间的县丞牌,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智略36的数值亮得刺眼,【记忆追溯】功能像团火,烧得太阳穴发疼。

“所以得让证人开口前,先断了柳家的爪牙。”我指了指假地契上“王二狗”三个字,“这丈量人是柳家佃户,上个月赌钱被打断腿,现在正躺在西头破庙养伤——他若说地契是被逼着按的手印,柳家拿什么抵赖?”

张铁匠眼睛亮了:“还有老孙头!当年他是县学杂役,亲眼见柳家的账房拿着印泥逼朱老夫子。我前日去井边打水,听他跟卖菜的阿婆说,夜里总梦见你爹的血渗进青石板。”

“不错。”我把真地契和假地契并排摊开,月光下,两张纸的纹路像两条岔路,“明日公堂,朱老夫子拿真契,老孙头作人证,王二狗作旁证——柳家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这‘东抵柳家鱼塘’是怎么从‘东抵清水河’改来的。”

林三槐的烟杆停在半空。

他盯着我腰间的县丞牌,突然笑了:“十年前,你爹被抬出县学那日,也是这么个月亮天。我背你去医馆,你攥着我衣角哭,说‘要给爹报仇’。今儿个...这仇该报了。”

更夫的梆子声从街上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我合上木匣,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父亲临终前的咳嗽声又响起来,混着县学子弟们的哭声,在义庄的梁间嗡嗡回荡。

“不止报仇。”我对着月光喃喃,“学田是寒门的根,他们拔了十年,我要把根重新扎进土里,扎得比石头还深。”

天刚擦亮,我就站在了县衙后堂。

王知远的茶盏在案头转了三圈,茶沫子溅在柳家的假地契上,洇开个深褐色的圆。

茶香混着纸墨气息,在屋内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陈县丞,你可知柳家在州里有多少关系?”他扯了扯官服,领口的盘扣松了两颗,“当年你爹的事...我也是被逼的。”

“逼您的人,现在正逼县学的娃娃们。”我把真地契拍在他面前,官印的金粉沾在他指甲盖上,“王县尊,您是要当青史里的糊涂官,还是当给寒门开路的青天?”

他盯着真地契看了很久,久到檐角的麻雀都换了三拨。

最后他突然抓起印泥盒,往真地契上重重一按——那方“青阳县正堂”的官印,“阳”字右下角的钩,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

“去准备吧。”他声音哑得像破风箱,“午时三刻,升堂。”

我退出门时,听见他在身后嘀咕:“柳家...该栽了。”

日头爬上照壁时,衙门外的喧闹声己经撞得门环首响。

我站在侧廊下,看着柳云舟掀帘进来,月白锦袍上绣着金线柳纹,像条吐信的蛇。

他扫见我时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个冷笑:“陈县丞,今日这堂审,你可别悔得肠子青。”

我摸了摸怀里的木匣,系统提示音在太阳穴炸开——【智略】+5,【狠辣】+5。

“柳公子,”我迎着他的目光笑,“等会儿,你悔的可不止肠子。”

堂外传来衙役的吆喝:“升堂——”

王知远的惊堂木重重拍下,声浪撞在青砖墙上,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我望着柳云舟腰间晃动的玉牌,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砚儿,这官场是猎场,可猎人...未必只能是他们。”

今日,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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