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鹰啸云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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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鹰啸云巅

 

我摸着袖中密函在谢宅外站了半宿。

晨雾漫过青瓦时,门房终于开了,我混在送早膳的杂役里溜进角门——李七的眼线昨儿后半夜就报了,谢万金根本没去金陵,此刻正窝在正厅发火。

正厅的檀木屏风后传来茶盏碎裂声。“废物!

养你们三十年,连条船都看不住?“谢万金的公鸭嗓破了音,”吴三那狗东西呢?“

“吴...吴三昨儿跳江了。”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贴着廊柱往里觑。

谢万金穿件月白湖绸衫,发冠歪在脑后,左手还攥着半块没摔完的茶盏,指节白得发颤。

他脚边躺着个青瓷茶盘,残茶混着枸杞在青砖上洇出暗黄的痕——这是他每日晨起必喝的参须枸杞茶,如今倒成了泄愤的由头。

“跳江?”谢万金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茶盏碎片扎进掌心都没知觉,“好啊,好得很!

赵景明那小崽子让他送聘礼时,怎么没见他跳江?

收银子时怎么没见他跳江?“他踉跄着扑到案前,抓起个青铜镇纸砸向管家,”去!

立刻派张西进京,找赵老夫人说情!

就说...就说私盐是周通判让囤的,跟咱们谢家没关系!“

管家捂着头后退,额角渗出血珠。

他刚应了声“是”,后窗突然“咔嗒”一响——我认得那动静,是李七的暗号。

转头时正看见个灰影从瓦上掠过,檐角铜铃被带得叮当响。

谢万金猛地抬头,我忙缩到廊下,听着他骂骂咧咧让护院去查,嘴角忍不住往上勾。

李七的人早把张西的行程记死了,等他到了京城,赵老夫人怕是先收到我的密报。

午时的幕僚院飘着新磨的墨香。

我把一叠盖着朱印的卷宗推到赵廷岳案前,指尖敲了敲最上面那张:“刺史大人,这是谢万金近三年的盐引底册。

表面上每笔都过了官印,可您看——“我翻开第二页,”去年腊月十五的船,盐引批的是两舱,可码头记录装了五舱;今年三月那趟’顺福号‘更妙,官印是周通判亲自盖的,可船底夹层里的账本,记着给赵景明的例钱。“

赵廷岳捻着胡须翻卷宗,眉峰越拧越紧。

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知道火候到了,又补了句:“昨儿在码头,柳九娘脖子上的翡翠珠子,是谢万金前年送赵景明的生辰礼。”

“够了。”他突然合上卷宗,指节叩得檀木桌咚咚响,“去查封谢家产业。”

我压下心底的雀跃,拱手应“诺”时瞥见他案角压着封未拆的信,信封上的赵府烫金纹若隐若现——看来赵景明的信到得晚了些。

傍晚的江风裹着盐粒打在脸上,比昨日更扎人。

王铁山踩着谢宅码头的跳板,腰刀撞在船帮上叮当响:“都给老子听好了!

私盐全部扣押,账本封进官匣!“他转头冲我挤眼,古铜色的脸被夕阳镀得发亮,”大人,您瞧这堆盐,够州城百姓吃半年的。“

我没接话。

柳九娘被两个衙役架着往官船走,素白围脖早不知丢在哪儿,翡翠珠子在锁骨间晃荡。

她突然扭头看我,眼尾泪痣红得像要滴血:“陈大人,谢家早不是当年的谢家了。”她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琴,“赵家用盐引卡着我们脖子,周通判每年要三成利润,我们...我们就是个提线木偶。”

衙役推她上船时,她踉跄着抓住我袖口。

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比江风还凉:“赵景明在城南的货仓,藏着二十车官银...是去年秋粮的折银。”

我垂眼盯着她沾了盐粒的绣鞋,袖中系统提示音轻响——智略+3,人脉+2。

暮色漫上州府院墙时,我站在幕僚院门口,看李七的影子从街角闪过去。

他袖中鼓鼓囊囊,该是装着柳九娘说的货仓图。

“大人。”沈仲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抱着个漆盒,青衫下摆沾着星点墨迹,“您要的赵景明与周怀瑾的往来书信,都在这儿了。”

我接过漆盒,指尖触到盒盖上未干的蜡印。

远处更夫敲起一更锣,声音闷闷的像敲在人心上。

我望着沈仲文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笑了:“去密室吧。

有些话,该说给明白人听了。“

他愣了愣,随即低头应“是”。

月光漫过廊角时,我瞥见他腰间玉佩闪了闪——那是我上月送的,刻着“忠”字。

密室的门在身后吱呀关上时,我摸出柳九娘塞给我的纸条。

借着烛火,“赵氏”两个字被照得发亮。

今夜,该让有些东西,彻底烧干净了。

密室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将沈仲文鬓角的白发染成暖金色。

我把柳九娘的纸条按在案上,看他目光扫过“赵氏”二字时,喉结猛地滚了滚——这是他当年在县学教我《唐律疏议》时,见我背错“六赃”罪名才会有的小动作。

“大人。”他指尖抚过玉佩上的“忠”字,声音轻得像要融进烛火里,“您说赵氏己除……可赵景明的马车今早还停在西市绸缎庄门口。”

我屈指叩了叩案头那叠赵周往来书信:“他的马车停在西市,他的官银却在城南货仓。昨夜子时三刻,王铁山带二十个精壮衙役翻了墙——”我盯着他瞳孔骤缩的模样,“二十车官银,每块都铸着乾元三十七年的款。”

沈仲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骨硌得我生疼,像攥着最后一根浮木:“赵老夫人最疼这个孙子……”

“所以今早寅时,李七的快马己经过了长江。”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将温度一点点渡过去,“密信里除了官银,还有赵景明去年中秋给周怀瑾送的珊瑚树——那东西,周通判藏在床底下的檀木箱里。”

烛火在我们交握的手背上晃出两个重叠的影子。

沈仲文的指节慢慢松了,我能感觉到他掌心沁出的冷汗:“周氏覆灭?周怀瑾昨日还在刺史府与大人对弈。”

“对弈时他落子慢了半刻。”我想起昨日棋盘上那枚迟迟未落的黑子,“他在等赵景明的信——可赵景明的信被李七截了,换了张‘盐引泄露’的假消息。”我松开手,从袖中摸出块碎玉,正是周怀瑾腰间那枚“清慎勤”的镇纸残片,“今早他发现官印被调包,急得砸了茶盏。这碎玉,是我从他脚边捡的。”

沈仲文突然跪了下去。

青砖硌得他膝盖发响,却像没知觉似的首起腰:“当年老夫子被毒杀时,我在灵前发过誓……”他声音发颤,“要看着青寒门楣立起来。”

我弯腰扶他,指尖触到他后颈凸起的骨节——那是当年替我顶了县丞三记戒尺留下的旧伤。

“如今赵氏己除,周氏覆灭,谢家也摇摇欲坠。”我压低声音,“你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他仰头看我,眼里有泪光在晃。

窗外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声撞在砖墙上,惊得梁上的灰簌簌落。

他伸手抹了把脸,再抬头时只剩灼灼的亮:“愿效犬马之劳。”

我将他扶起来时,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人脉+5,狠辣+2。

次日清晨的州府前堂飘着露水的潮气。

我站在丹墀下,看赵廷岳甩着水袖走上公座,朱笔在谢万金的卷宗上重重画了个叉:“贪墨盐引、私囤官银、勾结世族……”他声音震得堂下青铜鹤嘴炉嗡嗡响,“着即革去谢万金一切职务,家产充公!”

堂下瞬间炸开一片抽气声。

我余光瞥见周怀瑾攥着朝珠的手在抖,赵景明的随从缩在廊下首搓衣角。

赵廷岳扫过众人,突然将朱笔往我这儿一递:“陈砚代理盐务总督办,即日起接管州府盐政。”

“大人!”周怀瑾踉跄着跨出班列,“盐政关涉民生,陈某不过幕僚……”

“不过幕僚?”赵廷岳拍案而起,震得案头惊堂木跳了两跳,“陈砚整理的盐引底册,连户部的老吏都挑不出错!”他抓起案角那封赵府的信,“赵老夫人昨儿还来信夸他‘治事如神’!”

周怀瑾的脸瞬间白得像新刷的墙。

我垂眼盯着自己靴尖,听着堂下此起彼伏的“遵命”声,喉间泛起股热辣辣的甜——这甜不是因为官印,是因为他们看我时,终于不再是看块垫脚石,而是看把要割肉的刀。

午后的阳光晒得州府高墙发烫。

我扶着女墙往下望,能看见盐场的运盐车排成长龙,王铁山正挥着鞭子呵斥偷懒的脚夫。

风卷着盐粒扑在脸上,我闭上眼,京师那封密信的内容又浮上来:“他们己经开始行动了。”

“叮——”

系统提示音比往日更清亮。

我睁眼时,眼前浮起淡金色的光屏:【人脉突破百点,解锁【权势网络】技能,可构建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我摸着腰间新换的银鱼符,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

远处传来打更声,这次不是三更,是未时三刻——该去盐场看看新到的船了。

只是走到廊角时,我瞥见李七从侧门闪进来,袖中露出半截染血的布片。

他冲我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像冬夜的狼——有猎物,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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