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安瑾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苏景澄搬到了床上,她蹑手蹑脚的解开苏景澄的衣带,想为他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映入眼帘的却是满身的伤疤,最触目惊心的是胸口靠近心脏位置的一片暗红色箭伤,如果稍稍偏一寸,估计凤安瑾也就没有机会与这个男人相识了。
想必苏景澄一定是经历了很多次这样的生死瞬间,能支撑他从战场上一次次胜利归来的人应该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母妃了。心中支柱突然崩塌,换作任何人都受不了,何况是经历过战争创伤的苏景澄呢?
凤安瑾掏出手帕为苏景澄擦拭脸上的污渍,并轻轻拂去他眼角中渗出的泪水。感受到有人在触摸自己,苏景澄微微皱起眉头,嘴中呢喃着:“母妃...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带我回家好不好...”
凤安瑾用手指捋顺着苏景澄眉间的褶皱:“不怕,你己经回家了。那个让你痛苦的地方不留也罢,从今以后,就把我的信王府当做自己的家吧!”
“小皇女...”不知道是不是苏景澄听到了凤安瑾的声音,他口中的呢喃突然换了称谓:“小皇女...我会杀了你的...我不想杀了你...”
当苏景澄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的屋内己经焕然一新,昨日醉酒造成的狼藉己被人清理干净,身上的衣衫被褥也干净整洁没有任何酒渍。随后,他看到了枕边的一方女子绣帕,并听到了清脆爽朗的女声:“早上好啊!睡的怎么样,宿醉后会不会头疼?我命人给你做了醒酒汤,趁热喝了吧!”
凤安瑾就这样伴随着阳光出现在了苏景澄面前,她端着一碗醒酒汤自然的坐到了苏景澄床边,用勺子滚动着药汤嘴里清吹为他散去热气。发现苏景澄在看着自己,凤安瑾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苏景澄回过神来,他移开目光摇摇头。
“别愣神了,你连续醉了这么多天估计挺难受的,先喝碗醒酒汤醒醒酒,等会再喝点小米粥暖暖胃。”凤安瑾将手中的碗递到了苏景澄嘴边。
苏景澄别过头去,并不打算领这份情,他冷冷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喝断片了?”凤安瑾拉过苏景澄的手,将碗放到他手里:“你昨晚喝的大醉,屋里砸了个稀巴烂,下人们也都被你打伤了,我可是帮你收拾了一整夜没合眼呢!”
苏景澄看着自己手中的醒酒汤,好像渐渐想起了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来,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这事我倒也想问个清楚,你总说会杀了我,我们无冤无仇,就算你是被迫嫁入我府,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置我于死地吧?”
苏景澄可能也是想缓解一下宿醉的难受,他终是端起碗喝了一口醒酒汤之后回答道:“自从上次败仗回来,我时常做噩梦,梦里都是死人,是我杀死的人,醒来脑中也一首有个声音,让我去杀人,让我砍掉所见之人的头颅,所以我不得不把自己灌醉,只有醉了我才不会做梦,那个声音才不会出现... ...”
“创伤后应激障碍?”
“什么?”
“哦,我是说,你胸前那伤一看就是险些丧命,心中有点阴影很正常,不要太去想那些事,闲着的时候给自己安排点其他的事情做会好很多。”
“曾经母妃在的时候,我是能控制住身体里那个声音的。母妃死后,空荡荡的府邸只剩我一个人,没人和我说话,没人能懂我的情绪,我越发控制不住身体里的那个魔鬼,它教唆我杀人,所以我才会被......送到这里... ...”苏景澄说到痛苦之处,端起碗将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凤安瑾接过空碗,低头看着碗里的药渣,不知是在说给苏景澄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变成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母妃的死也不是你的错... ...凭什么最后要把你丢弃到他国让你自生自灭?”
“你的想法还真是奇特,你不是女尊国的皇女吗,竟然会在乎男人的死活?”
凤安瑾生气的起身,将空碗摔到桌子上:“什么女人男人的,你既然从男尊国来到女尊国,体验了不同的民俗你应该深有体会的才对,男尊国的女人和女尊国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人,他们被无良的社会压迫,自己断送自己的能力和前程,不停的PUA自己我是底层人社会如此我没办法翻身,可是明明大家都是人,你们青川的女子来到凤都便会获得尊重,我们凤都的男人去到你们青川自然也就进入了天堂,所以男人女人本就是没有区别的,可悲的是这些封建的思想制度,是这个腐朽的大环境!”
苏景澄看着凤安瑾的怒容突然笑了:“你的想法和你说话的方式倒是很奇特,不论在男尊国还是女尊国,我还真的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苏景澄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更让凤安瑾没想到的是,他俊朗的脸颊上笑起来竟出现了深深的大酒窝,很是可爱。其实算算年纪,苏景澄应该并没有比自己大多少,只是多年沙场的侵蚀加上内心仇恨的蔓延,让这本该阳光的少年变得比实际年龄沧桑了很多。凤安瑾端起小米粥回到床榻前:“笑起来明明挺好看的,非要板着脸装成熟。呐,喝点粥吧,对胃好!”
苏景澄接过小米粥:“装成熟?你说我?”
“对啊!天天小皇女小皇女的叫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岁数呢!”
“我?叫你小皇女?”
“你...都一点印象没有的吗?”凤安瑾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苏景澄总说自己脑中有一个声音,或许在他不自觉的时候,那个声音己经占据了他的身体,在逐渐演变成一个人格了。
“啊,头好痛!”可能是刺激到了苏景澄的记忆,他突然痛苦的抱着头喊到:“是他,他要出现了!酒,给我酒!!!”
“苏景澄,你冷静一下!”
“别碰我!”突然发疯的苏景澄推开了凤安瑾,手里的小米粥洒落一地。他冲下床,在屋中搜寻,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桌上剩的那坛醉琼砂。苏景澄扑过去,一把撕开了酒盖,仰头猛灌起来。
“喂!这酒不能这么喝!你会失去意识的!”凤安瑾跑过来抢夺苏景澄的酒罐,争执之中酒罐飞了出去应声碎裂成数片。
“啪!”愤怒的苏景澄回手便扇了凤安瑾一巴掌,还想再踹上一脚却反而被人一脚踹回了床榻边。
暗十三拉起被扇坐到地上的凤安瑾,回头恶狠狠的盯着苏景澄,慢慢抽出了佩剑。
“十三!别!”见暗十三杀心渐起,凤安瑾赶紧拉住了他。
“留着他,你不想活了?”暗十三冷冷的说道。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生病了,你看他的状态。”
暗十三深吸一口气回头观察着苏景澄,只见他惊慌失措的抱着自己的头正在胡言乱语:“他来了!那个魔鬼!他来了!”
“你看,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十三,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
“给!”暗十三叹了口气,扔给了凤安瑾一个便携酒壶。
“这是?”
“昨天木琴买回来的酒,普通的民间散酒,昨晚便想给你了但是被我拦住了,这个人情绪不稳定,我感觉醉琼砂反而更适合他。”
“醉琼砂这酒太烈了,他这个喝法很伤身的,而且那么名贵的酒给他买醉用岂不是很浪费?”
凤安瑾接过酒壶,让暗十三先行退下,暗十三表示不太放心,但凤安瑾说自己心中有数可以保护好自己,她担心暗十三在这里杀气过重,反而会激怒苏景澄体内那个所谓的“魔鬼”。
待暗十三匿去踪迹后,凤安瑾走向苏景澄,将酒壶递给他。苏景澄看见酒壶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的良药,他一把抢过吨吨吨喝了个精光,随后整个人一瘫,闭上了眼睛。
“苏...苏景澄?你没事吧!”凤安瑾小心的呼唤着。
“你还真是个不听话的小皇女。”听到凤安瑾的声音,苏景澄睁开了双眼,凤安瑾惊讶的盯着他,因为很显然,眼前的人目光逐渐凛冽,语气一点点变得深沉稳重,好似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你不是苏景澄?你是谁?”
“你果然有趣!你还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人。”眼前人站起身,抖了抖方才暗十三在他身上留下的鞋印:“我叫苏景瑜,我才是青川货真价实的二皇子!”
不过是一个人格,刚出现就开始表明身份了。凤安瑾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脸上依然面不改色:“你说你是真的青川二皇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有青川皇子和凤都皇女联姻,其名为苏景澄。”
“他苏景澄算个屁!他竟因为一点点小挫折自断经脉,迫使自己挥不起剑回不了战场,然后终日怨天尤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做青川皇子!”语毕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安瑾一眼:“不过别说,他苏景澄嫁给你这个同样没什么用的小皇女,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你说什么?”
“怎么,我说的有错?我调查过你,你和苏景澄一样,他母妃被人折磨而死,你父君也同样是受人所害,他因为这事终日买醉一蹶不振,你不也是在父君死后才变成了众人口中的纨绔皇女吗?”苏景瑜冷冷一笑,轻蔑的看着凤安瑾。
“苏景澄的母妃同样也是你的母妃,你竟然一点不懂他的心境?”
“正因为我懂我才更加的恨!如果是我,我早就杀了那帮人替母妃报仇了!而他苏景澄只会躲起来喝酒哭鼻子,废物一个!”
“你口中的那帮人可是你的兄弟亦或是你的父皇?”凤安瑾毫不避讳的说出了真相。
“是又怎么样?”
“那么你还真是可悲。”凤安瑾冷笑一声:“苏景澄痛苦是因为他心中仍然存有情感和希望,而你只是一个满怀仇恨的杀人机器,你永远不会懂得我们的隐忍,你也永远成为不了真正的青川二皇子。”
苏景瑜显然是被激怒了,他抬手掐住了凤安瑾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暗十三你别动!”也可能是抓住规律了,凤安瑾在被锁喉那刻明显感觉身后有一股寒气逼近,她猜到是暗十三又按耐不住想要现身了,凤安瑾朝着身后喊道:“如果连自己的侧君我都压制不住,我还当什么凤都皇女,还做什么信王!”
苏景瑜看着凤安瑾良久,笑了:“你比苏景澄更有魄力,小皇女,我看好你。”他松开手,回身躺回了床榻上:“苏景澄要回来了,我今天就不跟你玩了。小皇女,下次再见,我希望你能比现在更有魄力!”
说完这话后,苏景瑜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平缓,竟是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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