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丫头，你看你说的，大伯怎么会心疼那点束脩呢？”他先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是觉得，你大宝哥和二宝哥，都这么大的人了，再去跟一群小娃娃一起念书，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哦？那大伯的意思是？”林晚看着他，想瞧瞧他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我的意思是。”林大川一拍大腿，说道，“咱们家，这不是有现成的小先生吗？”
他把目光，投向了林晚身边的林晨。
“你看，晨晨现在不就在孙夫子那里念书吗？他每天学了什么，晚上回来，顺便教教他两个堂哥，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既能让你两个堂哥学到本事，又能让晨晨温故而知新，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都是一家人，晨晨教他两个哥哥，总不好意思收钱吧？这不就把那笔昂贵的束脩给省下来了？”
林晚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想一分钱不花，就白嫖人家的知识？
这算盘，打得在京城都能听见响了！
林大宝和林二宝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不用去学堂丢人，还能学本事，以后好接手生意。
两人立刻就换了副嘴脸，看着林晨，眼神都变得和善起来。
林晨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然而，林晚却在他之前，开口了。
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抚掌大笑起来。
“好！好主意！大伯，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她这反常的反应，又把林大川给搞懵了。
“你同意了？”
“当然同意！”林晚一脸惊喜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让晨晨来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转身，对林晨说道：“晨晨，听见了吗？你大伯给你找了个好差事。以后，教导你两个堂哥读书识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姐姐，我……”林晨急了，他哪里教得会那两个人。
“别怕。”林晚按住他的肩膀，对他使了个眼色。
然后，她又对林大川说：“大伯，既然要学，那就得有个规矩。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戌时一到，就让你两个儿子，准时到我家来上课。我会专门把东厢房腾出来，给他们当书房。”
“好好好！”林大川连连点头，心中大喜。
“不过。”林晚再次话锋一转，“亲兄弟，明算账。我弟弟花时间又花精力去教他们，这束脩虽然不要了，但总不能让我弟弟白忙活吧？”
“那你想怎么样？”林大川警惕地问。
“很简单。”林晚说道，“既然他们是来当学生的，那就得有当学生的样子。笔、墨、纸、砚，这文房西宝，总得他们自己出吧？我们家可不白送。”
林大川一听，只是买文具，那花不了几个钱，当即就点头：“这个是自然！”
“还有。”林晚继续说，“我弟弟每天教他们，也很辛苦。所以，每天晚饭，他们俩就在我们家吃吧。当然，伙食费，得你们大房出。我也不多要，一个人一天，就算你们五十文钱吧。”
“什么？！一个人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啊！镇上福满楼的肉菜，一盘也才一百多文！”
“那你们可以不吃啊。”林晚一摊手，“回家吃你们的窝头咸菜，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我弟弟教完了课，自己在这里吃着红烧肉，你儿子在旁边闻着味儿饿着肚子，能不能学得进去？”
林大川的脸黑了。
一天五十文，两个人就是一百文，一个月下来，就是近三两银子！这比去学堂的束脩还贵！
“怎么？大伯舍不得？”林晚笑眯眯地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想想，只要他们学成了，以后接手了我的生意，那可是几百两、几千两的收入！现在这点伙食费，算得了什么？”
她又把之前那套投资论，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林大川被架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要是答应，这花费太大，他根本承受不起。
要是不答应，那不就等于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认自己出不起钱，承认是自己这边主动放弃了？那以后，就再也没脸拿这事纠缠林晚了。
“怎么样啊，大伯？一句话的事。”林晚催促道。
林大川咬了咬牙，他看着林晚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今天不答应，以后就彻底没戏了。
他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行！不就是伙食费吗？我们给了！”
“好！大伯就是爽快！”林晚立刻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每天日落之前，先把一百文钱送到我这里来。先交钱，后上课。概不赊账。”
“对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提醒，“我弟弟年纪小，耐心有限。要是两位堂哥不好好学，或者惹我弟弟生气了，那我可就随时停课了。到时候，交了的伙食费，概不退还。”
林大川听着这一个个的霸王条款，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给自己儿子找老师，而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他好像又掉进这死丫头的坑里了。
林大川黑着脸，带着两个同样黑着脸的儿子，回了家。
他感觉自己像是去赶集，结果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被人狠狠地宰了一刀，把底裤都给亏出去了。
“爹！你真答应了？”一回到家，林大宝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一天一百文！那死丫头的心也太黑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是啊爹，我才不去呢！让林晨那小屁孩教我？我丢不起那人！”林二宝也嚷嚷道。
“啪！啪！”
林大川反手就给了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大耳刮子。
“闭嘴！你们两个废物！”他低吼道，“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要是你们俩有那死丫头一半的本事，我用得着去求她？”
“现在路就这一条！要么，你们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去学！学出个名堂来，把生意抢过来！要么，就跟我一样，一辈子窝在这个穷山沟里，被人戳脊梁骨！”
两个儿子被他骂得不敢再吭声。
林大川骂完，一屁股坐在炕上，开始为了那一天一百文的天价伙食费发愁。
家里的钱，早就被刘氏和林三狗给折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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