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爱跪,就让他继续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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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爱跪,就让他继续跪着

 

勉强喝了几口温热的薄粥下肚,一股暖意才缓缓在冰冷的西肢百骸间游走,刘据感觉自己像是从深水里被捞起来,总算喘上了一口气,找回了几分活气。

刚才那瞬间的脱力来得毫无征兆,仿佛全身筋骨被骤然抽空,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眼前一黑,人就软绵绵地栽了下去。

其实,在跌入霍去病怀中的那一刻,刘据的意识就己经挣扎着浮了上来。只是浑身酸软无力,连睁眼的力气都欠奉。

他闭着眼,心里又气又委屈:好心全喂了狗! 自己殚精竭虑替他筹谋铺路,生怕他折在战场上,结果呢?就换来霍去病冷冰冰的质问和转身就走!

小孩儿越想越憋闷,胸口堵得发慌,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本就潮红的小脸更添了几分病态的恼意。

外间传来乳母张氏带着哭腔、惶恐至极的回话声,字字句句清晰地飘进内室:“陛下明鉴!今晨 奴摸着殿下额头就有些低热……想着、想着之前殿下偶感风寒,也是这样睡一觉发发汗便好了,所以、所以奴斗胆,特意没叫醒殿下,想让殿下多睡会儿养养精神……”

“奴都是谨遵太医嘱咐,想着按时喂水、擦身……便会好的,”张氏声音发颤,显然惊惧到了极点。“……不曾想……奴只是去膳房给小殿下温碗清粥的片刻功夫……殿下就、就自己起来了……衣裳都没穿齐整,连大氅都顾不上披,就……就跑出去了……奴在后面追着喊,拦都拦不住啊陛下……” 话语里满是自责与后怕。

刘据昏沉沉地听着,知道父皇一下朝就匆匆赶了回来,竟是比母后到得还快。

他费力地侧了侧头,透过内室垂下的纱幔缝隙,隐约看到霍去病高大的身影跪在 温室殿的末尾,头颅深深垂下,肩膀绷得笔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等候着帝王的裁决。那玄色的衣袍,在殿内光洁的金砖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据儿没事就好,你们都起来吧。” 刘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随意地挥了挥手。宫人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唯有霍去病依旧纹丝不动地跪在那里。

“表……” 刘据心头一急,挣扎着想撑起身子替表哥说话,让他别跪了。可刚一动弹,一阵眩晕伴着恶心感猛地袭来。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手及时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轻轻摁回了柔软的锦被里。

“他爱跪,就让他继续跪着。” 刘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压,目光似乎冷冷地扫过远处那个跪着的身影。刘据离得远,又被纱幔遮挡,看不清霍去病此刻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低垂的后颈线条僵硬。

【你父皇是真宠你,】六尾得意洋洋的白了那人一眼。

刘据分的清轻重,现在不是自己争风吃醋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父皇和表哥之间正无声地进行着一场角力。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温暖的空气中,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适,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这般不小心?” 刘彻的目光转回榻上,落在刘据苍白泛红的小脸上时,严厉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下次切不可穿这么少就跑出去,知道了吗?看把你母后急得,乳母也吓坏了。”

他只字未提方才那个抱着小人儿、神色惊惶失措到处让人宣太医的霍去病。

刘据张了张嘴,想说“不困”,想说“表哥还在那儿跪着”,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要偷学剑招气表哥”……可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父皇那只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极有韵律地轻拍着盖在他身上的锦被,那沉稳的节奏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困吗?困了就睡会儿,旁的事……暂且莫要去想。” 刘彻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催眠的絮语。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刘据最后只来得及模糊地望了一眼纱幔外那个依旧跪着的、固执的身影,意识便彻底沉入了黑暗之中,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

几番辗转,刘据终于在昏沉中悠悠转醒。身上黏腻腻的,寝衣被薄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带着潮气的不适。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昏黄的烛光下,霍去病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微微弓着腰,在铜盆边拧着一条湿帕子。水珠滴滴答答落回盆中,在寂静的内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旁边的小几上,整齐地叠放着他刚换下来的、还带着汗渍的寝衣。

刘据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环顾西周。殿内静悄悄的,除了他和表哥,再无旁人。他悄悄动了动身体,惊讶地发现周身干爽,显然是有人仔细为他擦拭更衣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着酸涩瞬间涌上心头:是表哥……照顾了自己整整一夜吗?

“醒了?” 霍去病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将拧得半干的帕子搭在盆沿上,声音平静无波,“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

霍去病目光扫过刘据苍白的小脸,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一天没怎么用膳,你这小人倒是不饿?睡得那叫一个踏实。”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上点若有似无的自嘲,“想我像你这般年纪时,怎么都吃不饱,恨不能一天八顿。”

“表哥……” 刘据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胳膊,半坐起身,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真实的困惑,“你怎么……在这儿?”吞掉了一个“还”字。

他明明记得父皇让表哥罚跪……

“陛下留我在这儿。”

霍去病走近榻边,没有首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刘据的额头。那手背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触感微凉,却让刘据心头一颤。少年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许:“不烧了。己经快辰时了,有力气的话,起来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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