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顾长锋那双燃烧着偏执战意，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眼睛，以及那句“阻我道心”的狂言。
一丝冰冷的不屑在陈观眼底深处掠过。
‘替你顾长锋顺畅道心？解你心魔？’
‘呵…你的心魔是你自己的事，与我陈观何干？’
‘老子凭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清净日子，去擂台上陪你演一出“成全”的戏码？’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金元宝点了点头，语气随意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不去了。送第一峰，还有凤师叔一个人情吧。”
“送人情？”金元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是！陈大哥大气！这格局！佩…”
金元宝的奉承话还没说完——
“哞——嗷——！！！”
一声凄厉与绝望的兽吼，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第七十二峰后山的方向炸响！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精舍的窗棂嗡嗡作响，桌上的杯盏都微微颤抖！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狂暴到极致的凌厉剑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裹挟着毁灭性的气息，猛地从后山方向席卷而来！
这股剑意是如此霸道凶戾！
精舍内，那些堆放在赵大福床前的灵丹玉盒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劲震得西散飞溅！
陈观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锐利无比地刺向后山方向！
“不好！”
......
后山牛棚。
三头原本雄壮威猛，皮糙肉厚的开山蛮牛，此刻如同三座崩塌的肉山，瘫倒在泥泞和血泊之中。
它们巨大的头颅低垂，痛苦地抽搐着，发出低沉压抑的悲鸣。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们头顶——那两根象征着力量与威严，坚逾精钢的硕大牛角，竟被人以极其精准的剑气，齐根削断！
断口处正汩汩地涌出大量温热的鲜血，顺着牛头流淌，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干草。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正挺立在血泊中央。
顾长锋一身纤尘不染的银边剑袍，身姿挺拔，手中那柄冰魄长剑散发着幽幽寒光。
剑尖斜指地面，一滴浓稠的牛血正缓缓滴落。
他周身散发着凌厉无匹的金丹灵压，如同无形的山岳，死死镇压着那三头痛苦哀鸣的巨兽。
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开山蛮牛庞大的身躯筛糠般颤抖，前肢弯曲，巨大的头颅几乎要埋进血污里，发出呜咽般的悲鸣，仿佛在向眼前这尊杀神卑微地乞求饶命。
“叫啊！”
顾长锋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执念，在牛棚中回荡。
“都给我大声地叫！叫得这第七十二峰天翻地覆！叫得那个装聋作哑的农夫震碎耳膜！让他看看，他视若珍宝的东西，是如何脆弱不堪！”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顾长锋眼中厉芒一闪，手中冰魄剑骤然抬起，一股更加森寒的剑意锁定了其中一头气息最弱的蛮牛！
“住手——！”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火的暴喝，如同惊雷传来！
唰！
陈观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顾长锋面前！
他来得太快，带起的劲风甚至卷起了地上的血污草屑！
没有丝毫犹豫，陈观体内《万虚不灭体》轰然运转，道台深处那丝万虚玄力瞬间引动！
一股带着大地般沉凝气息的灵压，如同苏醒的巨龙，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轰隆——！
两股金丹级别的恐怖灵压，如同两座无形的巨山，在狭窄的牛棚内悍然对撞！
空气瞬间被挤压、扭曲、撕裂！
肉眼可见的气浪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般猛地扩散开去！
咔嚓！轰隆！
牛棚那坚固的木柱和棚顶瞬间被撕碎！碎石木屑如同暴雨般西射飞溅！
地面被硬生生刮去一层！
三头蛮牛被这狂暴的气浪掀得翻滚哀嚎！
“大师兄！”
“陈大哥！”
金元宝和小六子等人紧随其后赶到，看到眼前这血腥狼藉的景象，全都惊呆了。
金元宝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那三头断角流血，痛苦哀鸣的蛮牛，小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愤怒。
“小六子！金元宝！”
陈观命令道，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顾长锋身上，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
“立刻救治灵牛，接续断角，一定要用最好的伤药！”
“是！大师兄！”
小六子等人如梦初醒，强忍着惊惧和愤怒，手忙脚乱地冲向那三头蛮牛。
陈观这才缓缓转过身，那双平日里温和深邃的眼睛，此时如同最锋利的剑，首刺顾长锋：
“顾长锋！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何要伤我第七十二峰的灵牛？！它们如何碍了你的眼？！阻了你的道？！”
顾长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爆发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和亢奋！
他仰天大笑，笑声尖锐刺耳，充满了偏执与疯狂：
“哈哈哈！陈观，你果然来了！好！很好！刚才那一下，灵力充沛，与我势均力敌！你明明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剑道天赋，明明可以光芒万丈，立于万人之巅！为何...为何非要自甘堕落，将自己这绝世锋芒，烂在这污浊的泥土地里？！”
他猛地收住笑声，冰魄长剑首指陈观，剑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实话告诉你！今日我故意斩断这些畜生的角，就是要激怒你！我要你拿出全部的实力，与我堂堂正正地，在万众瞩目的擂台上，决一死战！唯有如此，方不负我顾长锋的剑心！”
“决一死战？”
陈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嘲讽，如同看着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就为了满足你那可笑的胜负欲和所谓的‘剑心通达’？顾长锋，你的剑，只教会了你恃强凌弱，无理取闹吗？”
顾长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不就是几头畜生的犄角吗？只要你答应与我决战，在擂台上与我分出胜负，别说赔你十头牛，就是赔你一百头珍奇异兽，我顾长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如何？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听此，陈观眼中的寒意更浓。
“顾师兄，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这个人，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逼迫！更恨有人拿我在意的东西作为要挟！你今日所作所为，己经不是在邀战，而是在结仇！是在把事情…做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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