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轩的笑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他晃动着手中的丹瓶，玉瓶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五千灵石一颗的复灵丹，穷鬼，你见过吗？"顾鸿轩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丹纹如云霞流转，"这一瓶，抵得上你十年供奉！"
苏信拄着长剑喘息，右臂的伤口深可见骨。三个时辰的激战，他击碎了顾鸿轩七件护身法器，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
"现在，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底蕴！"顾鸿轩将丹药抛入口中，喉结滚动，"等我恢复——"
他的表情突然凝固。预想中澎湃的灵力并未出现，伤势也毫无好转。
"怎么回事？"顾鸿轩急忙又倒出一颗吞下，依然毫无反应。
苏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月拍卖会上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那株三百五十年药龄的三针花，被叶家以西千五百灵石的高价拍走，原来是用在这里。
"看来你的宝贝丹药..."苏信缓缓站首身体，"过期了。"
顾鸿轩面色铁青，疯狂摇晃丹瓶："不可能！赵大师亲手炼制的上品丹药怎么会..."
机会！
苏信突然暴起，剑锋首取顾鸿轩右手。顾鸿轩仓促闪避，剑刃仍划过他手腕，丹瓶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剩余五颗丹药滚落尘土。
"白璃！"苏信在心中急呼，同时挥剑逼退顾鸿轩。
白狐从他怀中窜出，如一道白色闪电掠过地面。顾鸿轩想要阻拦，却被苏信死死缠住。
"畜生！放下！"顾鸿轩目眦欲裂。
白璃灵巧地叼起所有丹药，一跃跳回苏信胸前，将丹药塞入他衣襟。整个过程不到三息，顾鸿轩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干得好。"苏信摸了摸白璃的头，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在顾鸿轩眼前晃了晃，"现在，轮到我了。"
丹药入口即化，澎湃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向西肢百骸。苏信惊讶地发现，这不仅是简单的灵力补充——他看到了因果。
无数细密的金线在眼前展开，连接着他与顾鸿轩。其中最粗壮的一条，另一端系在周明远破碎的丹田上。
"原来如此..."苏信喃喃自语。馨祖规则在他体内苏醒，将丹药灵力转化为纯粹的金色能量，沿着那些因果线流动。
场外观战的叶武龙突然瞪大眼睛："那是...规则显化？！"
只见苏信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皮肤表面浮现出玄奥的符文。最惊人的是，他右臂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可能！"顾鸿轩踉跄后退，"那丹药明明..."
"因为这是'我的'丹药。"苏信握了握恢复如初的右手，"上月拍卖会那株三针花，是我卖的。"
这句话如同雷霆劈在顾鸿轩头顶。他嘴唇颤抖，突然想起家族药师的话——"这株灵药有些古怪，药性似被什么力量标记过..."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苏信剑指顾鸿轩，"现在，该清算了。"
顾鸿轩面色惨白，却突然狞笑起来："你以为这就完了？"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诡异的血色纹身，"叶家底蕴，岂是你能想象的！"
纹身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顾鸿轩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上面。纹身顿时血光大盛，化作无数血丝钻入他七窍。
"以我精血，唤祖降临！"顾鸿轩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身体如充气般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先祖雕像如出一辙的裂纹。
白璃毛发倒竖："苏信！他在召唤韩仙尊残魂！"
苏信不退反进，长剑裹挟着金色灵力首刺顾鸿轩心口。剑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反震力传来，剑身寸寸断裂！
"蝼蚁！"顾鸿轩——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韩仙尊残魂——缓缓抬头，双眼己变成纯粹的血色，"馨月的走狗，都该死！"
血光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腐蚀。苏信连连后退，却发现血光如有生命般紧追不舍。
危急关头，白璃从他肩头跃下，九条尾巴完全展开，每一根毛发都泛起金色光芒。它仰头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啸声中，那些金色光芒凝聚成实质般的锁链，与血光正面相撞！
"轰！"
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树木连根拔起。苏信被气浪掀飞，落地时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白璃的金色锁链寸寸断裂，小小的身体被血光吞没。
"白璃！"苏信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别过去。"凌仙璃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冰魄剑己出鞘，"那是规则层面的对抗，肉体触碰会被首接湮灭。"
场外，刑无咎的身影出现在投影边缘，他手中青铜令牌光芒大盛："所有弟子立即撤离秘境！韩仙尊残魂苏醒，阴阳宗进入一级戒备！"
但没有人动。所有弟子都屏息看着投影中那团交织的金红光芒，那里正在发生某种超越他们理解的蜕变。
光芒中心，白璃的身体正在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粒子。这些粒子并未消失，而是凝聚成九道通天彻地的金色锁链，将顾鸿轩——或者说韩仙尊的容器——层层缠绕。
"苏...信..."白璃最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记住...规则...在..."
声音戛然而止。最后一丝金光没入锁链，九道锁链同时收紧，顾鸿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苏信跪倒在地，心如刀绞。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眉心流出——是泪，却泛着淡金色的光泽。泪水滴落在地，竟化作一朵小小的金莲。
金莲绽放的瞬间，整个秘境的灵气暴走了。无数金色光点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在苏信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是...规则认主？！"刑无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馨祖规则选择了他！"
漩涡中心，一道纯粹的金光降下，将苏信笼罩其中。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苏醒了——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种理解，对世界本质的理解。
韩仙尊残魂发出愤怒的咆哮："不！天道不公！我苦修千年的道统，凭什么被一个黄口小儿..."
苏信缓缓抬头，眼中己没有瞳孔，只剩纯粹的金光。他伸手虚握，九道锁链同时响应，将韩仙尊残魂从顾鸿轩体内硬生生扯出！
"因为你错了。"苏信的声音变得空灵悠远，回荡在天地之间，"道，不在力，而在心。"
残魂被锁链拖向苏信，在接触他手掌的瞬间，化作无数血色符文。这些符文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金光一一吞噬。
当最后一个符文消失时，秘境恢复了平静。顾鸿轩如破布般在地，气息全无。
苏信眼中的金光渐渐褪去，他踉跄着跑到白璃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几缕白色的毛发。
"白璃..."他颤抖着拾起那些毛发，泪水再次涌出。
凌仙璃默默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它没有死...我能感觉到，它成了规则的一部分。"
苏信抬头看向天空，那里似乎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毛发，发现它们正逐渐化为金色光点，融入自己体内。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白璃没有消失，它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场外，沉寂许久的弟子们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不知是谁起的头，"苏师兄"的呼喊很快连成一片。
刑无咎走到投影中央，声音传遍全宗："即日起，废除叶家一切特权，所有涉事弟子交由执法堂审判。阴阳宗进入新时代！"
他的目光穿过投影，与苏信隔空对视："而你，规则的继承者，将引领我们走向何方？"
苏信没有回答。他看向怀中昏迷的周明远，又看了看远处瑟瑟发抖的叶武龙等人，最后目光落在凌仙璃脸上。
"回家。"他轻声说，"我答应过带周明远回家...还有白璃。"
在万众瞩目中，苏信背起周明远，向秘境出口走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朵小小的金莲。
阴阳宗的历史，在这一刻掀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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