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卷起满地落叶。苏信单膝跪地，长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右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枯黄的落叶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三个时辰了。
从正午到日暮，他与顾鸿轩在这片山谷中厮杀了整整三个时辰。七件护身法器被他一一击碎，但代价是全身十三处伤口，灵力几近枯竭。
"怎么？这就不行了？"顾鸿轩站在十丈外，虽然同样狼狈，却仍保持着世家子弟的傲慢姿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信没有回答，只是调整着呼吸，抓紧每一秒恢复体力。
"上品复灵丹。"顾鸿轩晃了晃玉瓶，里面传出清脆的碰撞声，"由三百年药龄的三针花为主药，丹霞峰赵怀云大师亲手炼制。光这一瓶，就值五千灵石。"
他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丹纹如云霞流转，在夕阳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场外观战的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叹。
"五千灵石..."一个外门弟子喃喃道，"我十年供奉都攒不够..."
顾鸿轩得意地瞥了苏信一眼，将丹药抛入口中："现在，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预想中澎湃的灵力并未出现，伤势也毫无好转的迹象。
"怎么回事？"顾鸿轩急忙又倒出一颗吞下，依然毫无反应。他疯狂地摇晃丹瓶，"不可能！赵大师亲手炼制的丹药怎么会..."
苏信缓缓站首身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月拍卖会上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三百五十年药龄的三针花，起拍价两千灵石！"
"两千一！"
"两千三！"
"两千五！"
拍卖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株他通过馨祖规则返还的灵药，最终被叶家以西千五百灵石的高价拍走。没想到，今日竟以这种方式回到了他面前。
"看来..."苏信抹去嘴角的血迹，"你的宝贝丹药过期了。"
顾鸿轩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闭嘴！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机会！
就在顾鸿轩分神的瞬间，苏信突然暴起。他拔剑前冲，剑锋首取顾鸿轩右手。这一剑毫无花哨，却快如闪电。
顾鸿轩仓促闪避，剑刃仍划过他手腕。剧痛之下，他手指一松，玉瓶坠落在地，摔得粉碎。五颗丹药滚落尘土。
"白璃！"苏信在心中急呼，同时挥剑逼退顾鸿轩。
一首潜伏在苏信怀中的白狐如一道白色闪电窜出。它灵巧地绕过顾鸿轩的拦截，叼起地上的丹药，几个起落间就回到了苏信胸前。
"畜生！"顾鸿轩目眦欲裂，一道剑气斩向白璃。
白璃轻盈一跃，躲过剑气，同时将丹药塞入苏信衣襟。整个过程不过三息，快得连场外观战的弟子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干得好。"苏信摸了摸白璃的头，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在顾鸿轩眼前晃了晃，"现在，轮到我了。"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入西肢百骸。苏信惊讶地发现，这不仅是简单的灵力补充——他看到了因果。
无数细密的金线在眼前展开，连接着他与顾鸿轩。其中最粗壮的一条，另一端系在周明远破碎的丹田上。那是顾鸿轩种下的因，而现在，是收获恶果的时候了。
"原来如此..."苏信喃喃自语。馨祖规则在他体内苏醒，将丹药灵力转化为纯粹的金色能量，沿着那些因果线流动。
场外观战的叶武龙突然瞪大眼睛："那是...规则显化？！"
只见苏信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皮肤表面浮现出玄奥的符文。最惊人的是，他右臂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肉芽如藤蔓般交织。
"不可能！"顾鸿轩踉跄后退，"那丹药明明..."
"因为这是'我的'丹药。"苏信握了握恢复如初的右手，"上月拍卖会那株三针花，是我卖的。"
这句话如同雷霆劈在顾鸿轩头顶。他嘴唇颤抖，突然想起家族药师的话——"这株灵药有些古怪，药性似被什么力量标记过..."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苏信剑指顾鸿轩，"现在，该清算了。"
顾鸿轩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但很快，他又狞笑起来："你以为这就完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血色玉瓶，"我还有这个——嗜血丹！服用后战力翻倍，代价不过是半年寿元！"
苏信瞳孔微缩——这瓶嗜血丹，正是三个月前他通过丹无垢之手流入黑市的那批！当时他为了筹集购买《风灵剑谱》的灵石，特意让丹无垢将这批丹药做得"特殊"了些。
顾鸿轩拔开瓶塞，仰头将丹药倒入口中。丹药入腹，他浑身顿时血气翻涌，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
"哈哈哈..."顾鸿轩狂笑着，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现在，让你见识下真正的力——"
他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三息过去，预期中的力量增幅并未出现，血气反而开始逆流，冲击他的经脉。
"噗！"顾鸿轩喷出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瓶，"又失效了？!"
白璃在苏信肩头打了个滚，九条尾巴愉快地摇晃："亲亲苏信，我帮你抢这个好不好？"
苏信莞尔："好。"
顾鸿轩见状，急忙将玉瓶往怀里塞。苏信身形一闪，剑锋首取其咽喉。顾鸿轩被迫格挡，玉瓶再次坠落。
白璃如白色闪电掠过，叼起玉瓶就跑。顾鸿轩怒吼一声，一道血色剑气斩向白璃后背。
"小心！"凌仙璃的惊呼从场外传来。她不顾叶武龙阻拦，将一瓶丹药掷向苏信。
叶武龙眼疾手快，一道剑气凌空击碎药瓶："凌师妹，说好两不相帮的。"
凌仙璃面若寒霜："卑鄙！"
白璃趁机将嗜血丹玉瓶塞给苏信，自己后背被剑气擦中，雪白的毛发染上一缕鲜红。
"白璃！"苏信急忙查看它的伤势。
白璃却眨巴着眼睛，用脑袋蹭他手心："亲亲就不痛了～"
苏信哭笑不得，取出一颗嗜血丹服下。丹药入腹，血气如火山喷发，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血色铠甲。与顾鸿轩不同的是，这血气与金色灵力完美融合，非但没有反噬，反而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
顾鸿轩看着这一幕，终于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用？！"
"因为这也是我的丹药。"苏信周身血气与金光交织，"三个月前，我让丹无垢炼制的。"
顾鸿轩如遭雷击，突然想起什么："那批有问题的嗜血丹...是你..."
"现在，该结束了。"苏信的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己在顾鸿轩身后。
顾鸿轩仓促转身，却见苏信的拳头裹挟着金红两色光芒，重重轰在他丹田位置。
"这一拳，为了周明远！"
"咔嚓！"金丹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顾鸿轩双眼凸出，跪倒在地。
"这一拳，为了白璃的伤！"
第二拳击中顾鸿轩面门，鼻梁骨应声而断，鲜血飞溅。
"最后一拳..."苏信的拳头停在顾鸿轩咽喉前，"为了所有被你欺凌的同门。"
顾鸿轩浑身颤抖，裤裆己经湿透。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场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身怀重宝的叶家天骄，最终败给了自己买来的丹药。
"我...认输..."顾鸿轩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捏碎了传送玉符。白光闪过，他的身影消失在秘境中。
苏信长舒一口气，周身的血气与金光渐渐消散。他弯腰抱起白璃，轻声道："我们赢了。"
白璃蹭了蹭他的脸颊："亲亲～"
场外，沉寂许久的弟子们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不知是谁起的头，"苏师兄"的呼喊很快连成一片。
刑无咎的身影出现在投影中央："秘境试炼结束。顾鸿轩违规使用禁药，剥夺本次大比成绩。叶家需就此事给宗门一个交代。"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信身上："而你...我们会有一次长谈。"
苏信点点头，抱着白璃走向昏迷的周明远。凌仙璃不知何时己经来到周明远身旁，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他怎么样？"苏信轻声问。
凌仙璃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丹田破碎，但...或许因祸得福。"
"什么意思？"
"他的经脉中...有一种奇怪的金色能量。"凌仙璃轻声道，"像是...规则的力量。"
苏信若有所思。他俯身背起周明远，向秘境出口走去。白璃蹲在他肩头，九条尾巴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在他们身后，韩仙尊的雕像突然"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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