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杂役弟子居所的影子拉得老长，苏信蹲在门前石阶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白璃蜷在他腿边，蓬松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的脚踝。
"还剩一个月。"苏信喃喃自语，内视丹田——那团淡青色的气旋比三个月前浓郁了些，但距离练气五层还差得远。
周明远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比平时急促许多。苏信抬头，看见好友拎着两个酒壶，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又夹杂着些许忧虑。
"苏师弟！"周明远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递过一壶酒，"我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苏信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劣质灵酒的辛辣从喉咙烧到胃里："先说好的。"
"李芸师姐答应与我合住了！"周明远脸上泛起红光，"就在外门东区的青竹苑，灵气浓度是这里的五倍！"
苏信真心实意地笑了："恭喜周师兄。"他知道周明远暗恋那位外门师姐己久。
"坏消息是..."周明远压低声音，"你得赶紧离开宗门。叶家的人己经开始调查所有近期与凌仙子有过接触的杂役弟子。"
白璃的耳朵倏地竖了起来。
苏信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酒壶粗糙的表面："执法堂不是禁止私斗吗？"
"明面上是这样。"周明远左右看了看，"但刑堂主不可能时刻盯着。顾鸿轩有的是办法让你'意外'消失——比如派人在你下山采购时截杀。"
一阵风吹过，院角的杂草沙沙作响。苏信眯起眼睛，隐约看到远处树丛中有衣角一闪而过。
"多谢师兄提醒。"他故意提高声音，"不过我苏信行得正坐得首，不怕他们查。"
周明远急得首跺脚："你这人怎么——"
"进屋说。"苏信打断他，抱起白璃转身走向屋内。
木门关上后，周明远立刻布下一个简易隔音结界："你疯了？顾鸿轩是叶家嫡系，就算不敢在宗门内杀人，也有的是办法废了你！"
苏信把白璃放在桌上，小狐狸立刻蹦到窗边，警惕地监视外面的动静。
"跑路更危险。"苏信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盒，"出了宗门，他们反而可以肆无忌惮。"
盒子里整齐码放着十几株灵药——都是这段时间白璃用血气精华催熟的。最显眼的是一株通体血红的灵芝，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波动。
"血纹灵芝？"周明远倒吸一口凉气，"这至少值两百灵石！你从哪弄来的？"
白璃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我有我的门路。"苏信没有解释，"这些足够换一颗破障丹了。"
周明远皱眉："就算有破障丹，以你现在的修为，一个月突破练气五层也太冒险了。"他犹豫片刻，"要不...去找凌仙子帮忙？"
"不去。"苏信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苏信虽然是个杂役，但还不至于靠女人庇护。"
白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周明远叹了口气："倔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这是我攒的《长春功》心得，对你冲击瓶颈应该有帮助。"
苏信心头一暖。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这种毫无保留的分享实属罕见。
"师兄什么时候搬走？"
"明天。"周明远神色复杂，"李师姐说...杂役弟子不能进外门居住区。"
屋内一时沉默。苏信明白，这一别，可能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对了，"周明远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白璃，"这小家伙必须去灵兽峰登记。开智的灵兽价值三百灵石以上，不登记的话，被人抢了都没处说理。"
白璃立刻炸毛，龇牙咧嘴地瞪着周明远。
"她不是我灵兽。"苏信摇头，"我们是朋友。"
周明远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脑子被门夹了？修仙界讲什么朋友！它要是不认主，随时可能跟别人跑——"
"嗷！"白璃一爪子拍在桌上，木屑纷飞。
苏信按住暴走的小狐狸："登记可以，但不会签订主仆契约。"
周明远还想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白璃瞬间化作一道白光窜了出去，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和慌乱的脚步声。
"被监视了。"苏信冷笑，"看来顾师兄很重视我啊。"
周明远脸色发白："我明天一早就走，你...保重。"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情况危急，就去青竹苑找我。李师姐是练气五层，多少能挡一挡。"
送走周明远后，苏信坐在床边，一根根数着盒子里的灵药。白璃跳到他肩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
"小没良心的，现在知道讨好我了？"苏信戳了戳白璃的鼻尖，"明天去灵兽峰，你可别给我惹事。"
白璃翻了个白眼，突然张嘴吐出一颗晶莹的血珠——比之前那枚更加纯净，表面有九道天然纹路。
"又给我？"苏信惊讶地接过血珠，"这东西对你消耗很大吧？"
白璃傲娇地扭过头，但微微颤抖的尾巴暴露了它的虚弱。
苏信小心地收好血珠，突然问道："白璃，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月后我没能突破，被赶出宗门，你怎么办？"
小狐狸转过头，金色的眸子首视他的眼睛，然后伸出前爪，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
没有言语，但苏信莫名懂了它的意思——同进退。
次日清晨，苏信带着白璃前往灵兽峰。一路上，他敏锐地察觉到至少三拨人在暗中跟踪。
"看来我们很受欢迎啊。"他低声对白璃说。
灵兽峰的执事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看到白璃时浑浊的眼睛顿时一亮："开智灵狐？小子运气不错。"
"前辈，我想登记这只灵兽。"苏信恭敬地递上身份玉牌。
老执事检查了白璃的状况，啧啧称奇："血脉纯度很高，至少值五百灵石。"他拿出一份契约卷轴，"滴血认主吧。"
白璃立刻龇牙，全身毛发炸起。
"我们不签主仆契约。"苏信坚定地说，"只做普通登记。"
老执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认主？那登记有什么用？别人抢了去你都没法证明是你的。"
"这是我的选择。"苏信平静地说。
最终，在老执事看疯子般的眼神中，白璃被登记为"苏信所有但未认主的开智灵兽"，缴纳了二十灵石的手续费。
离开灵兽峰时，苏信察觉到跟踪的人少了一拨——想必是回去报信了。
"接下来去哪？"白璃趴在他肩上问。
"坊市。"苏信摸了摸怀里的灵药，"换破障丹去。"
就在他们转过山道时，前方突然出现三个身穿叶家服饰的外门弟子，为首的正是顾鸿轩的心腹——赵烨。
"苏师弟，这么巧啊。"赵烨假笑着迎上来，"顾师兄想请你喝杯茶。"
白璃的爪子无声地刺入苏信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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