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断桥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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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断桥失约

 

白夭夭感受到雷锋塔的坍塌,她推远护在自己身旁的法海,朗声嘱咐道:“法海,你快走,塔要塌了。”

法海用法力移开断梁,用法杖稳固着阵法,瞬移到白夭夭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强压着怒火,“白夭夭,你不要让我违背当初进塔的誓言。我以法力抵挡,你也小心点。”

随着雷锋塔身的剧烈摇晃,许宣借助塔顶的肃杀之力,令塔尖毁坏。清风扬起,阳光下随风的桃花瓣飘落在白夭夭的身上,白夭夭眼前逐渐恢复光亮,她悲怆的呼喊:“相公,是你吗?我不要出塔,我习惯了黑暗,我习惯待在塔底,你不要为我……”

雷锋塔的坍塌声,大地的嗡鸣声,打断了白夭夭的声音。

她慌忙的在身边摸索,她能感觉到许宣就在身边,只是眼睛还没有完全复明,她只好不管不顾向前,断裂的瓦碎落在白夭夭身上,她痛苦的诉说:“许宣,我记着我们的断桥之约,桃花林开,西湖水干,雷锋塔倒。我不负。你也不能。许宣,你听见了?你的诺言,可要作数。”

许宣用最后的法力,以白夭夭为中心幻化出保护结界,轻轻地回应道:“从今往后,你,要好好活着……”

漫天尘烟,缓缓消散,白夭夭安然无恙的站立在中间,她一身白衣,风吹过她的发梢,周围断垣残壁,她就是不染尘埃的仙子。

众妖激动的欢呼,本来大家都在喊:“白娘娘出来了!出来了!”不知谁突然喊道:“恭迎妖帝!”结果大家不约而同的喊:“恭迎妖帝!”小灰率先向白夭夭行礼,众妖赶紧有样学样的行礼。除了姿态有些僵硬,场面也是盛大万分。

白夭夭用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唯独没有看见熟悉的他,一时不知应该以何种心情回应众妖的关心。

而小灰他们却是喜不自胜,小灰开心的诉说:“许相公说你眼睛能好,果真就好了!许相公还说经脉己经修复。就是不知灵珠好了吗?许公也说能好!”

白夭夭闻言,忙伸手抚上胸口,果然灵珠也修复的差不多了。她回想起在黑暗之地的那些美梦,还有那个熟悉温柔的声音。

白夭夭扶起小灰,焦急地询问:“相公呢?”

众妖慌忙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自己很忙的样子。

小灰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许相公他……这个……”

白夭夭心里不祥的预感开始浮动,但是她希望她猜错了,她捉住小灰,严肃认真的发问:“你告诉我,这些年,相公他到底做了什么?”

小灰着急的抓耳挠腮,妄图从其他的小妖找到答案,其他小妖根本不敢与小灰对视,小灰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白娘娘,我也不知道啊!许相公的事,从来都不让我们知晓,更禁止我们插手帮忙的,只说……说……危险,他一人……”

从小灰的只言片语中,白夭夭心中不祥的预感开始生根发芽,她将小灰推在一边,她跌跌撞撞地跑向废墟,用手挖那些巨石和残梁,很快十指满是鲜血,终于在一番努力之下,她看到了一把琴的小角。

她小心翼翼将清英挖出,果然是当年紫萱送她的那张“清英”,琴弦己经被修复好,只是琴头多了一行字。

她用手帕抚摸着字符,她眼前仿佛看到他用刻刀,一下下在“清英”留下一句解释,耳边传来他温柔似水的声音,轻轻的对着她说:“断桥之约,来生再赴。”

白夭夭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心痛的根本无法首起身体,她狼狈的趴在废墟中。

西湖上空聚起的雷云,轰轰隆隆的闪过,好像回到千年前她受罚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景色,总是有种不真实的割裂感……

小灰他们察觉白夭夭情绪的变化,赶紧上前扶住她,并关切的喊道:“白娘娘,不,妖帝……我还是喊白娘娘吧!”小灰不知怎么开口,纠结一下。赶紧劝道:“白娘娘,你刚出来,需要休息……”

白夭夭被众妖唤回了神智,她踉跄的起身,挣脱他们,“我要去断桥!相公不会负我的,断桥之约,是他承诺过的。我要去见他。”

众妖们劝不住她,只好随着她一同前去,护着她,害怕她魂不守舍的做……

白夭夭和众妖们刚离开,废墟的另一个方位,法海的身影显露,视角下移,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他怀中的许宣。

许宣的紫衣沾满了鲜血,他满头银发,皮肤干枯,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微弱的气息渐渐消失。除唇边,还有如之前那样春风般和煦的温柔笑意。恐怕没有人会把那样一个风烛残烛的人与丰神俊朗、妙手回春的许相公--许宣所联想。

法海神色痛苦,手掌紧握着佛珠,双眼轻轻的闭下,泪珠就沉沉的打在地上,过了一个夜晚,法海才恢复了力气。他用法力将许宣的身体打理整洁,将其用仙术包裹,低喃道:“糊涂!许宣你糊涂啊!生死之道,如何让你们长相厮守?”随后就抱着许宣,去了许宣拜托他将其尸身安葬的地方。

白夭夭在断桥上等了七日,一步也没有走开,一眼也不敢眨。众妖只好分工,在隐秘处默默守护。

她从干涸的西湖等到重新盈满碧色的湖水,从阴雨绵绵等到天公作晴,从朵朵桃花等到碧青的小果。短短的七日,她己尝尽了世间最大的恐惧。

她不停地问:“相公,我守约了,那你呢?你到底在哪里?”

“相公,所有人都对我守口如瓶。你是不是骗我了?”

“相公,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生都活在黑暗中,至少还有期望,至少梦中还有你!”

“许宣,什么断桥之约,三界见证。你终是负了我。这一回,我绝不会再等你了……”

白夭夭眼眶中再次盈满泪水,刹那间,天气骤变,随着压城的黑云,天空中叫嚣着雷鸣,倾盆大雨随着她的泪水一并砸下。

白夭夭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断桥边:“来生莫在辜负……”

她准备散尽妖力,投入平静的湖水中。水流轻刷着白夭夭的衣衫,唇角带着苍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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