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去仙山求见天帝时,天帝正在照料一株红莲,一手培土,一手拿着水瓢。宛如一位淡泊宁静的散仙,可他明明是手掌三界的帝神。
天帝望着妖冶的红莲,冷清开口:“修补灵珠,代价极大。经脉暴虐错乱,更是难上加难。”
许宣毫不犹豫地说:“许宣恳请天帝出手,为吾娘子修补灵珠。许宣不计任何代价。”
天帝俯身向红莲浇上一瓢水,看着叶片的水珠,叹息道:“当年我接天帝之位,为求大道无情,博爱众生,便饮下了了无草。无情,从来不是责罚……”
天帝站首身体,停顿片刻后转身,隔着夜色望向许宣,嘴角微微上扬,“而今看你们这些后辈,却原来是我错了。没有磅礴丰沛的情,这天地之间的美好都有点黯然失色了……”
天帝神色黯然,像是诉说自己的遗憾,又像是简单的感慨。或许是高处不胜寒……
许宣不卑不亢,轻缓开口:“道法三千,大道无情,眷顾众生。三界仍需无情之人来治理,天帝的情,惠及万物,从不为一人。”
天帝唇边笑意加深,他赞扬许宣是数万年间第一个和他论道的人。天帝看着誉之不骄、非之不沮的后背,满心欢喜。两人相视一笑,许宣带着天帝赠予的金符离去。
白夭夭感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本想冷硬的逼迫许宣离开,但当得知许宣己经向天帝请命:亲自送白夭夭入塔。以成全两人的夫妻情分。白夭夭只好压中心中翻涌的情愫,默默认同许宣的做法。
许宣小心呵护着白夭夭行至雷锋塔前,白夭夭抬步准备入塔,顺势挣脱许宣的手,许宣却紧握不松手。他无法坦然的看着她忘了他去受苦,他只会成全她的幸福。
许宣藏不住对白夭夭的爱恋,也掩不住他的痛楚,“娘子,你可会怪我未让你饮下了无草?”
白夭夭强硬的拉开他的手,故作冷淡:”许宣,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后悔。如今,你我夫妻情分己全,往后莫要再喊:娘子。你若是擅闯雷锋塔,我定会与塔同毁。人己送到,可以交差了,请回。”语毕,坚定决绝地踏入雷锋塔。
眼见守卫将闭塔门,许宣忍不住唤了一声:“夭夭!”
白夭夭停住脚步,稍顿片刻,没有转身回首,只是摇了摇头,轻语道:“回吧!许大夫……”
许宣闻言,忽地并起三指立誓道:“我许宣在此以三界之名立下誓言,既娶白夭夭,此生不论生死,也绝不相负!今日白夭夭入塔,他日桃花林开,西湖水干,雷锋塔倒,我必于此候白夭夭出来!断桥相会,定下生死之约!如违此约,三界不容。夭夭,我不负你,你也不能负了我……”
白夭夭终是回首相望,可眼中地漆黑,无法看到许宣温柔坚定的模样,还是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白夭夭凄凉惨笑,正欲回身提步,却被法海的声音拦下。
法海表示自己是佛门弟子,由他同入雷锋塔,可以佛经克制心魔。白夭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忍不住火气飙升,怒斥法海螳臂挡车。
法海却以小青名义相劝,并认真立誓:雷峰塔下,由他守着白夭夭,身先士卒,护其性命。他若是做不到,那便天诛地灭,消失三界!
白夭夭知道小青的性子,心底颤动,勉强同意法海的行事。
守卫将领得到天帝暗谕,放法海入塔。许宣本想跟着一同入塔,却被阻拦在外。伴随着法海手中的木鱼声和口中的诵经声,法海走在白夭夭身前,白夭夭随后跟着走进塔内。
雷峰塔的大门重重关上,犹如一记重锤,落在许宣的心上。
白夭夭刚下塔底,就险些被魔障蛊惑。幸亏法海不遗余力的护卫和劝解,白夭夭才堪堪有了神智。白夭夭才明白许宣为何不愿她断情:无欲无求,又怎生出对活着的希望,如何在无尽的塔底,驻守千年万年,同魔气对抗呢?只有那些美好的回忆,才令人生出活下去的念头。
九溪山上的温泉之中,她初次化形。紫萱的天乩剑险些取走了她的性命,当得知她是小白的时候,就温柔周到。
蓬莱仙山的桃花林,许宣特意带她看夜色下的桃花,景美、他更美。
他教她习字、练琴、做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为她取名:白夭夭。希望她一生都活的幸福。
黑色的魔气逐渐远离白夭夭,窒息之感蓦然退却,白夭夭欣喜道:“法海,我感受不到魔气的压力,我可是克服魔障了?”
法海看着身上血迹斑驳的许宣,用仙力给天乩剑浇灌,诱惑黑气缠绕而去。沉声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你宁心静气,守住心中的善念,或许,能灭了无形的魔气,此处的魔障自会消除。”
白夭夭心中大喜,点头示意自己懂了,随即心无旁骛的入定。
许宣经过苦斗,终于战至白夭夭的身前,他看到安然无恙的白夭夭,面容上添了几分喜色。可是他却用天乩剑吸收魔气,又将魔气在自身体内炼化,魔气给他撕裂了满身血痕。深可见骨的伤口溢出丝丝魔气,他小心翼翼的不让魔气侵扰白夭夭。
白夭夭闻到空气的血腥气,关心的询问法海。法海却还要装作平心静气地模样,解释道:“与魔相争受点皮肉伤不足为奇,难的是魔会蛊惑心。鼓励她心一定要清明。”
白夭夭压下自己的疑问:好像有许宣的气息。只好嘱咐法海也要小心,再次入定。许宣趁机给白夭夭施了一个保护结界。
许宣不顾自身虚弱,依然坚持以仙骨化血,炼化魔气,修补白夭夭灵珠上的裂痕,再利用幻境让其经脉拓宽,理顺妖力……
法海看着许宣清明坚决的眼眸,终是没有说出劝解的话。用自身痛楚换白夭夭一世欢愉是许宣,妄想用满身伤痕、一尊陶俑祈求小青复生的是他。
天乩剑通体血红,许宣十六年间不间断的入塔净化魔气,早己变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满头银发,一身伤痕。为了加快白夭夭灵珠的修补,竟挖了仙根。魔障之气己消,雷锋塔外,阵法也逐渐奔崩离析。
黑暗的大地泛起丝丝光亮,春风骤起,含苞待放的桃花朵朵盛开,阳光拂过湖面,充沛的水面竟缓缓消失,随着众妖的念经声,雷锋塔也有了倾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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