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暗流涌动第七章集装箱内的低语与幽蓝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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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暗流涌动第七章集装箱内的低语与幽蓝核心

 

冰冷的、带着浓重海腥味和铁锈气息的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集装箱锈蚀的外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集装箱内部,狭小、黑暗、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机油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每一次狂风撞击,整个铁皮箱子都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和震颤,仿佛随时会被这狂暴的自然之力撕碎、卷入漆黑汹涌的大海。

夏衍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内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肩膀的剧痛(被铁门撞伤和被撬棍反震)、手臂的擦伤、以及透支体力带来的肌肉撕裂感,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反复扎刺着他的神经。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黑暗中,他的眼睛如同受惊的野兽,死死盯着集装箱门缝处——那里用几块捡来的破木板和废铁皮勉强顶着,缝隙外是肆虐的狂风暴雨和更令人窒息的危险。

苏晴就躺在他身边,身下垫着他脱下来、早己湿透的连帽外套。她依旧昏迷不醒,但情况比在废弃工厂时更糟。高烧如同无形的火焰,在她体内熊熊燃烧,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浅薄,带着灼热的气息和痛苦的呓语。简陋的包扎下,膝盖的伤口在恶劣的环境和颠簸中,炎症似乎加剧了,隐隐散发着不妙的气味。

“冷……好冷……爸……别走……”苏晴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蜷缩,牙齿咯咯打颤,双手在空中虚抓,仿佛想抓住什么逝去的东西。

“热……烧起来了……影子……到处都是……”下一刻,她又开始撕扯自己领口的衣物,声音破碎而惊恐。

夏衍的心揪成一团。他摸索着拿起旁边一个捡来的、边缘破损的塑料小碗,里面盛着一点点从集装箱缝隙接来的、混着铁锈和灰尘的雨水。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滴进苏晴干裂的嘴唇。大部分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只有少量被她无意识地吞咽下去。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夏衍的心脏,越收越紧。坐标有了,沉没的“方舟”似乎触手可及,承载着父亲留下的抗争火种和揭开“黑翼”阴谋的关键!可现在呢?他们被困在这个冰冷的铁皮棺材里,外面是滔天巨浪般的暴风雨和更致命的“黑翼”猎犬,里面是一个濒临死亡边缘的同伴。希望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灭。

「离开她……」 一个冰冷而自私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夏衍疲惫不堪的大脑。「带着坐标,趁现在暴风雨的掩护,一个人走!去找沉船!找到证据!这才是最重要的!她……她快不行了,带着她只会是拖累,把你们俩都害死……」

这个念头让夏衍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自我厌恶!他猛地甩头,仿佛要将这卑劣的想法甩出脑海。他低头看着苏晴在昏迷中痛苦挣扎的脸,看着她膝盖上那狰狞的伤口。是她父亲留下的笔记,指引他找到了坐标。是她,在废弃工厂认出了量子信标。他们是被同一张黑暗巨网捕获的猎物,在绝望的深渊里互相抓住的稻草。抛弃她,和“黑翼”那些冷血的猎手有什么区别?

“不……”夏衍在狂风的嘶吼中,对着黑暗低语,更像是对自己的誓言,“我不会丢下你……苏晴,坚持住……我们都要活下去……去找到‘方舟’……去揭开真相……”

仿佛是回应他的誓言,苏晴在昏迷中突然发出一声更加清晰、带着巨大痛苦和恐惧的呓语:“爸!不要!‘黎明’……它会吞噬光!它会……啊——!”她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又无力地下去,呼吸变得更加微弱。

“‘黎明’吞噬光?”夏衍的心猛地一沉。苏晴在昏迷中喊出的,是“启明星”计划的最终阶段——“黎明计划”的核心本质?吞噬光?是指吞噬希望、自由、人性之光?还是……字面意义上的某种可怕技术?

笔记本里零散的词句——“群体情绪共振”、“恐惧阈值”——瞬间在脑海中翻腾起来,与“吞噬光”联系在一起,构成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利用技术,大规模制造和操控恐惧,如同黑暗吞噬光明,最终让整个社会陷入绝望的永夜,成为“黑翼”操控下的行尸走肉!

父亲……当年发现的,就是这样反人类的终极恐怖吗?夏衍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比集装箱外的狂风暴雨更加冰冷。

必须活下去!必须阻止这个!

求生的欲望和对真相的责任感,如同两股绞紧的绳索,勒得他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手腕上那块老式机械表在绝对的黑暗中沉默着。表壳冰冷,如同此刻他的心。

「信标……容器……钥匙……」苏晴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除了坐标,这块表里,是否还藏着更多?激活它的条件,除了“绝境之渊”和“血之所引”,还有什么?“心之所系”……指的是什么?对真相的执着?还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表壳的边缘,感受着那冰冷坚硬的金属。在废弃工厂,幽蓝星图出现时,他好像感觉到表壳侧面某个地方……似乎有个极其细微的缝隙?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他立刻将手表凑到眼前,借着集装箱门缝偶尔透进的、被暴雨扭曲的微弱天光(或是远处码头灯塔扫过的、瞬间即逝的光柱),用指尖最敏感的指腹,在表壳侧面极其仔细地摸索、按压。

粗糙的金属……冰冷的触感……等等!

在表壳靠近表冠(调时间的旋钮)的下方边缘,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只有针尖大小的凹陷!触感与周围光滑的金属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陶瓷或特殊聚合物的冰凉感!

夏衍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屏住呼吸,指甲小心翼翼地抠进那个微不可查的凹陷边缘。没有反应。他尝试旋转表冠……也不行。他尝试用指甲用力按压那个点!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夏衍耳中却如同惊雷般的脆响!

只见表壳侧面,一块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与周围金属完美融合的、薄如蝉翼的金属片,竟然如同微型舱门般,悄无声息地向侧方滑开了!

露出了里面一个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幽蓝色泽的……晶体结构!

那不是电子元件!它更像是一块被精密切割的、深邃如宇宙星空的蓝宝石!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幽蓝光芒,如同凝固的星辰,在绝对黑暗中散发着非自然的、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光晕!光芒虽然微弱,却将夏衍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映成了幽蓝色!

量子核心?!

夏衍的呼吸完全停滞!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隐藏在手表内部、超越他所有认知的微型造物!这绝不是他父亲那个时代能拥有的技术!这幽蓝的光芒,与之前投射星图的光芒同源,却更加内敛、更加深邃!它静静地躺在那个微小的防水密封舱里,散发着微弱却永恒的能量波动。这就是“信标”的本体?父亲留下的“钥匙”的核心?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而粗暴的拍门声,如同地狱的丧钟,猛地砸在集装箱的铁皮大门上!盖过了狂风暴雨的嘶吼!

“开门!检查!”一个粗粝而蛮横的声音穿透铁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夏衍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他猛地抬头,惊恐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扇被拍得剧烈震颤的集装箱门!木板和废铁皮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搜查!

追兵?!

幽蓝的光芒!难道刚才打开舱门时那微弱的光,或者这核心本身散发的不自然能量波动……被“黑翼”的探测设备捕捉到了?!还是……他们只是在进行拉网式的搜查?!

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手忙脚乱,指尖因极致的紧张而僵硬颤抖,试图将那块滑开的微型金属舱门盖回去!但那舱门精巧得过分,越是慌乱,越是难以对准!

“砰!砰!砰!”拍门声更加急促、更加狂暴!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显然外面的人开始用工具砸门了!

“里面的人!听到没有!立刻开门!否则我们强行破门了!”另一个更加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

“唔……”昏迷中的苏晴似乎也被这巨大的声响惊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完了!

夏衍的脑中一片空白!集装箱内无处可逃!一旦门被破开,他和苏晴就是瓮中之鳖!幽蓝的核心暴露,更是坐实了他们的身份,必死无疑!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金属被暴力扭曲到极限的摩擦声,猛地从他们头顶的集装箱顶部传来!紧接着!

“轰隆!!!”

一个巨大的、沉重的物体(可能是被狂风吹落的吊机配件或隔壁堆叠不稳的集装箱一角)狠狠地砸在了他们藏身的集装箱顶部!

整个集装箱如同被巨锤击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和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顶部瞬间凹陷下来一大块!灰尘和铁锈如同瀑布般簌簌落下!

巨大的冲击力和噪音,让外面正在砸门的搜查人员动作猛地一滞!

“小心!上面有东西掉了!”

“后退!快后退!”

混乱的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惊到,暂时停止了破门行动。

机会!

夏衍在剧烈的震动和漫天灰尘中,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借着这短暂的混乱和噪音掩护,手指如同被神助般瞬间恢复了灵活!他精准地将那块微型舱门盖板滑回原位,“咔哒”一声轻响,幽蓝的光芒被彻底封存!同时,他一把抓起旁边地上一个沾满油污的破麻袋,以最快的速度,将昏迷的苏晴连头带身体,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也立刻蜷缩身体,紧贴着集装箱最内侧、被顶部凹陷形成的、相对隐蔽的三角区域,抓起一把地上的油污和铁锈混合物,胡乱抹在自己脸上和的皮肤上!

他屏住呼吸,像一尊覆盖着垃圾的雕像,将自己和苏晴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耳朵竖到了极致,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的混乱持续了十几秒。沉重的砸门声没有再响起,但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只有压低了的、模糊的交谈声,夹杂在风雨声中,听不真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灰尘还在缓缓飘落。麻袋下,苏晴滚烫的身体微微颤抖。夏衍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绝对的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几小时),外面似乎传来了离开的脚步声,逐渐淹没在风雨声中。

但夏衍不敢动!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陷阱!他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首到身体僵硬麻木,首到确认外面除了风雨声再无其他动静,才如同虚脱般,缓缓放松下来。

他轻轻掀开麻袋一角。苏晴依旧昏迷,但呼吸还在。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块表安静地躺在那里,表壳紧闭,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幽蓝核心从未存在过。

然而,夏衍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仅获得了沉没“方舟”的坐标,更亲手触碰到了父亲留下的、超越时代的“钥匙”核心——那蕴含着神秘量子力量的幽蓝晶体。他也更深刻地理解了“黎明计划”那“吞噬光”的恐怖本质。

外面的风雨依旧狂暴,但夏衍眼中那因恐惧而摇曳的火焰,此刻却沉淀下来,燃烧得更加稳定,更加冰冷。

暗流,在这片被风雨笼罩的钢铁码头下,变得更加汹涌。幽蓝的核心,如同深渊之眼,静静地注视着这对亡命的搭档,和他们即将踏上的、通往沉船与真相的惊涛骇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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