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裹着铁锈味的风撞进耳朵时，孙疤子的黄牙在夕阳下闪了闪。
他踹醒装死的喽啰，军靴碾过地上凝结的粪肥，发出黏腻的声响："都给老子支棱起来！老子请的可是黑鲨佣兵团——"
话音未落，三辆装甲车从沙尘里碾出来，车头的探照灯像三把白刃，唰地撕开暮色。
最前头那辆的炮塔转了半圈，重机枪的枪口对准种田车，咔嗒一声上膛。
苏小满扒着驾驶舱的玻璃，看着车外突然多出来的十二七个穿战术背心的人。
为首的络腮胡扛着火箭筒，腰上别着的不是匕首，是把油光水滑的锯齿刀——这配置，比她上次在黑市见过的"精英小队"还多了三挺自动步枪。
"黑鲨？"
她戳了戳通讯器，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在废土上。
"孙疤子，你这是请了搬家公司还是军火贩子？"
孙疤子的脸涨成猪肝色："臭娘们！等老子拆了你的破车——"
"突突突——"
重机枪的火舌先一步舔过来。
苏小满猛拍操作台上的绿色按钮，种田车侧面的喷口喷出淡绿色黏液，眨眼间在车身外凝成半透明的盾。
子弹打在上面，像石子砸进果冻。
"噗噗"陷进去又弹开，在盾面留下蜂窝似的凹痕。
"系统你可真没吹牛。"
她盯着仪表盘上的"植物纤维盾·初级"进度条，嘴上吐槽，手却麻利地切换扫描模式，"
之前说什么'比防弹衣透气'，合着是把棉花糖升级成防弹棉了？"
"叮——检测到敌方武器类型：7.62mm步枪弹、RPG-7火箭筒、火焰喷射器。"
系统机械音刚落，种田车后车厢的白菜苗突然集体抖了抖。
苏小满眼睛一亮——那是她今早刚撒的藤蔓种子，正借着盾面的植物纤维疯狂汲取能量。
"孙工匠！"
她抄起对讲机，"机械臂二档，给我往重机枪手腿上喷黏液！"
驾驶舱下方传来"哐当"一声，孙工匠的大嗓门混着扳手碰撞声："得嘞！早把喷口改成雾化模式了，您上次说'要黏得像废土的烂泥'，我加了三倍树胶——"
话音未落，机械臂顶端的喷头喷出半透明胶状物。
正架着重机枪的络腮胡只觉腿肚子一沉，低头就看见深褐色黏液顺着战术靴往上爬，眨眼间把两条腿黏成了粽子。
他骂骂咧咧去拔，结果越挣扎黏液越紧，最后"扑通"栽进粪肥堆里，活像只被粘鼠板困住的大狗熊。
"好样的！"
苏小满拍着操作台笑出声，余光瞥见陆野从车底翻出去。
他手里的砍刀裹着破布，刀背还沾着今早削土豆的淀粉——这是他新研究的"防滑涂层"，说是"砍人时手滑多没面子"。
"野哥！左边第三个拿喷火器的！"
她扯开嗓子喊，"那孙子刚才冲我竖中指！"
陆野回头冲她挑眉，痞气的笑混着风声灌进通讯器："小祖宗，你这记仇的毛病得改改——"
话没说完，他己经像道黑影扑过去，砍刀擦着喷火器手的耳朵劈在地上，震得那人手腕发麻，喷火器"当啷"掉在粪肥里，蓝紫色火焰"滋啦"一声灭成青烟。
"改不了！"
苏小满对着通讯器翻了个白眼，手指在扫描屏上快速滑动，"系统说他们的火箭筒装填要三十秒，趁现在——"
"轰！"
一声巨响打断她的话。
不知哪个漏网之鱼摸近了，火箭弹擦着植物盾边缘炸在车侧。
气浪掀得种田车晃了三晃，苏小满撞在操作台上，额角磕出个红印子。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盯着盾面裂开的蛛网状纹路，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盾要撑不住了！"
孙工匠的声音带着急，"黏液储备只剩半箱，藤蔓还没爬满——"
"慌什么？"
苏小满扯下领口的方巾缠住额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把后车厢的白菜苗全放出去！"
"啥？那可是要留着明天做腌菜的——"
"让你放就放！"
她抄起应急锤砸碎头顶的通风口，"系统说这些苗子吸了盾的纤维，现在放出去能当移动掩体！"
话音未落，后车厢的帆布"哗啦"被掀开。
五十株半人高的白菜苗"唰"地窜出来，翠绿色的叶子裹着黏液，像一群举着盾牌的小士兵，摇摇晃晃挡在种田车前方。
子弹打在菜叶上，"噗"地陷进去，菜帮子立刻渗出黏液把弹孔糊住——竟是比植物盾还能扛。
"我去！"
陆野砍翻最后一个喽啰，转头看见这阵仗，笑得刀都差点拿不稳，"小满，你这是把菜市场开成战场了？"
"那叫生态防御！"
苏小满扒着通风口喊，突然瞥见孙疤子猫在装甲车后面打手势。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络腮胡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黏液，正举着火箭筒重新瞄准——这次，目标是种田车的太阳能板。
"操！"
她骂了句脏话，手指在操作台上狂按。
"孙工匠！机械臂给我往火箭筒里塞辣椒籽！赵技师！启动备用能源！野哥——"
"我在！"
陆野的砍刀划破空气，带起一阵风，"小祖宗你说打哪儿？"
"打孙疤子的裤腰带！"
苏小满眼睛发亮，"我早上在他裤脚涂了痒痒粉，现在该发作了——"
"得令！"陆野应得利落，身影如鬼魅般闪到孙疤子身后。
孙疤子正扯着嗓子喊"快开炮"，突然觉得腰腹奇痒难忍，手刚要去抓，后颈一痛，整个人像滩烂泥栽进粪肥堆里。
"痒吗？"
陆野用刀尖挑起他的衣领，痞气的笑里带着狠劲，"我家小满说，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但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三秒。
络腮胡的火箭弹"咻"地飞过来，擦着白菜苗的叶子砸在太阳能板上。
火光中，苏小满听见"咔嚓"一声——那是太阳能板碎裂的声音，也是备用能源警报响起的声音。
"能源剩百分之十五。"
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上了点机械的焦虑，"植物盾即将失效，藤蔓生长进度百分之六十七。"
白菜苗的叶子开始发黄，黏液不再渗出。
敌人的重机枪重新响起，子弹雨点般砸在车身上。
陆野的砍刀砍出火星，赵技师的扳手砸在敌人头盔上，孙工匠的机械臂还在徒劳地喷着最后一点黏液——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苏小满滑坐在操作台前，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红色数字。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食人花种子，那是今早系统刚提示"即将发芽"的宝贝。
此刻种子在掌心发烫，像颗小太阳，但外壳还裹着层硬壳，看不出半点要破土的迹象。
"小满！"
陆野撞开驾驶舱的门，浑身是血却笑得肆意。"大不了咱们烧了种田车——"
"烧你个头！"
她踹了他一脚，眼泪突然涌出来。
"这是咱们种了三个月的白菜，腌了半车的萝卜干，还有小艾的医疗箱......"
风卷着硝烟灌进来，裹着远处的引擎声。
苏小满突然听见后车厢传来"咔"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她猛地回头，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食人花种子的硬壳上，裂开了道细缝，露出点猩红的芽尖。
而与此同时，装甲车的扩音器里传来络腮胡的嘶吼："所有人听着！给我拆了这破车，活要见人——"
"死要见渣？"
苏小满抹了把眼泪，突然笑出声。
她抓起通讯器，声音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
"系统，把剩下的能源全给食人花！孙工匠，把机械臂对准敌人的油箱！野哥——"
她转头看向陆野，后者正用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痞气的笑里带着点豁出去的痛快："我在呢，小祖宗。"
废土的风掀起她的发梢，后车厢的食人花芽尖猛地蹿高十厘米。
苏小满摸着操作台上的最后一个按钮，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所有枪声。
这一仗，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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