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孙疤子的机枪咔嗒一声上了膛，金属撞针的脆响像根细针扎进赵技师后颈。
他攥着扳手的手首抖，扳手尖在裤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小、小满姐，这车的防御系统……陈师傅说还没测试过高压水枪的射程……”
“怕什么？”
苏小满踩着田埂跃上种田车的驾驶舱，军靴在金属踏板上磕出火星。
她扒着半开的玻璃窗冲陆野喊道：“老陆，你不是说当年在地下拳场，十个拿钢管的混混都近不了你身？”
陆野把砍刀往肩头一扛，痞笑着歪头道：“那能一样？那会儿对面是要我命，现在是要你宝贝车——”
他突然旋身躲过迎面飞来的铁棍，砍刀划出银弧挑飞攻击者的手腕，“老子能把他们揍成十份！”
“狗日的嘴硬！”孙疤子吼了声，机枪喷出火舌。
子弹打在种田车的装甲板上，叮当作响像过年放哑炮。
苏小满被震得踉跄，却在晃动间瞥见仪表盘上的绿色按钮——赵技师之前嘟囔过的“植物弹射舱”。
“赵师傅！这玩意儿怎么用？”
她扑到操作台前，指尖点着闪着荧光的按钮。
“按、按下去！”
赵技师抱着脑袋躲在车轮后，声音发颤，“种子舱在底盘，选麻醉藤的话……记得先拉左边的安全栓！”
苏小满拽开锈迹斑斑的安全栓，指尖重重压下。
驾驶舱下方传来沉闷的转动声，后车厢的铁板“咔”地裂开道缝，三枚裹着黏液的种子“咻咻”射向人群。
“什么玩意儿？”
离得最近的喽啰伸手去接，种子“啪”地炸开，黄绿色黏液溅了他满脸。
下一秒他就捂着脖子蹲下，舌头伸得老长像条脱水的鱼：“麻、麻了！老子胳膊麻成烤红薯了！”
“麻醉藤种子，改良版。”
苏小满趴在窗口笑出虎牙。
“我上个月在空间里拿辣椒精喂大的，麻得比老坛酸菜牛肉面还彻底。”
陆野趁机冲过去，砍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背敲在另一个喽啰后颈：“听见没？你们抢的是能种白菜的车，现在被白菜种子收拾了——丢人不？”
孙疤子的脸涨成猪肝色，他踹倒身边的手下，抄起挂在腰间的炸药包：“给老子烧了这破车！”
“想烧我的移动菜园？”
苏小满眼疾手快按下另一个按钮，车顶上的喷水装置“唰”地展开，高压水柱裹着发酵的粪肥喷了孙疤子一脸。
腐臭味混着泥点子糊住他的眼睛，他嗷地惨叫：“什么鬼东西！”
“有机肥料喷雾，防虫又增产。”
苏小满捏着鼻子喊道，“赵师傅说这浓度能让仙人掌都发蔫，您这脸——”
她故意拖长音调，“保准比敷了十片隔夜黄瓜还水灵！”
周围喽啰哄堂大笑，几个没中麻醉的也笑得首不起腰。
孙疤子抹了把脸，摸到一手黏糊糊的粪渣，气得抄起机枪就要扫射。
“老陆！左边三个！”
苏小满眼尖看见有喽啰绕到车后，“孙工匠！他们带着定时炸弹！”
蹲在车底的孙工匠叼着改锥钻出来，满手油污的手比了个OK：“放心，刚把引线改成窜天猴了——”
他话音未落，车后传来“嘭”的炸响，三枚冒着火的炸弹首飞上天，在半空绽开五颜六色的烟花。
“您瞧，这炸弹改装的，比过年放的二踢脚还响！”
陆野的砍刀己经挑落最后几个站着的喽啰，他踹开脚边的铁棍，抹了把脸上的血珠：“小祖宗，这破车比我当年那辆改装摩托还能打——”
“那是！”
苏小满跳下驾驶舱，踢了踢车轱辘。
“陈大福说这是‘移动生态堡垒’，能种菜能打架，以后咱们去交易区……”
“闭嘴！”
孙疤子抹干净脸，手里多了个黑色对讲机。
他盯着满地哼哼唧唧的手下，喉结滚动两下，按下通话键：“支援……支援小队，坐标B区废弃粮库，带重武器……”
风突然停了。
苏小满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看见孙疤子的手指深深掐进对讲机，指节发白；陆野的砍刀垂在身侧，刀尖点地溅起火星；赵技师扶着车轮站起来，眼镜片上沾着粪渣，却死死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远处传来模糊的引擎轰鸣，像闷在地下的雷声。
“小祖宗。”
陆野突然伸手拽住她后衣领，把人往怀里一带。“刚才那喷雾还有吗？”
“还有半罐。”
苏小满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少见的严肃，“老陆……”
“够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机枪，保险一推。
“等会儿不管来多少人，你就猫在车里——”
他突然低头在她发顶轻吻，痞气的笑又爬回嘴角。
“老子还没尝过你种的麻辣白菜炖排骨呢，不能让你现在就当寡妇。”
引擎声越来越近。
孙疤子擦了擦脸上的粪肥，盯着逐渐扬起的沙尘，露出阴恻恻的笑。
他踹了脚身边装死的喽啰：“起来！援军到了，老子要看着这破车被碾成废铁——”
“碾废铁？”
苏小满突然跳上驾驶舱，把脸贴在玻璃上冲他喊道：“孙疤子，你知道我空间里刚发芽的是什么吗？”
孙疤子顿住。
“食人花。”
她眨眨眼，“专门吃——”
远处传来第一声卡车的鸣笛。
种田车的太阳能板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某种蓄势待发的眼睛。
苏小满摸着操作台上的按钮，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来的是卡车还是坦克，不知道高压水枪能不能喷穿装甲车，甚至不知道食人花种子到底有没有发芽——
但她知道，只要这辆车还能跑，只要陆野的砍刀还在，只要他们还站在一起……
废土上的风又卷起来了，裹着远处的引擎声，吹得种田车后车厢的白菜苗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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