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破布，裹着废土上的篝火噼啪作响。
苏小满蹲在石头上，指尖捏着半块猪骨，表面烤得焦脆的油脂正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盯着十米外背过身打电话的唐副首领，喉结动了动——不是馋肉，是馋那通电话的内容。
“小满姐，你这眼神跟看变异鼠偷玉米似的。”
陈大福端着半盆洗好的变异土豆凑过来，他袖口沾着草屑，显然刚完成一轮“散步”。
这小子自告奋勇当“盯梢兵”，说是末世前当兼职时练出了“偷瞄不被发现”的本事，此刻正压低声音汇报，
“唐副头刚才去了趟马厩，跟吕兽医说了两句话。吕兽医，就是那个总说自己以前在宠物医院总给猫狗治病的人。”
苏小满的筷子“啪”地敲在陈大者福的脑门：“那个吕兽医是前段时间才跟着商队来的！”
她掰着手指头数，“前天他说自己是驯兽师，昨天改口说会修兽夹，今天又帮着喂变异兔——你见过哪个驯兽师给兔子梳毛比给亲闺女还仔细？”
陈大福摸着额头首咧嘴：“得嘞，合着我盯唐副头，您在盯吕兽医？”
“不然呢？”苏小满把狼骨扔进篝火，火星子“腾”地窜起来，映得她眼睛发亮，“老话说得好，抓贼要抓双。唐副头要是想搞事情，总得有个传信的——”
她忽然顿住，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可疑热源靠近，距离营地三百米，方向东南。”
东南方是存放变异玉米种子的仓库。
苏小满的手指轻轻按了按腰间的空间按钮，那是系统的开关，表面刻着朵半开的向日葵。
她突然提高声音，故意让风把话吹向唐副首领的方向：“大福！明儿把那批新育的变异玉米苗搬到东边洼地去！那边日照足，保准三天蹿半米高！”
“啥？”正在鼓捣机械罗盘的陈大福从帐篷里探出头，他脸上沾着机油，活像被人抹了道黑面膜，“小满姐你疯了？东边洼地全是碎石子，上个月我刚埋了个机械陷阱在那——”
“让你搬你就搬！”苏小满抄起块烤红薯砸过去，陈大福手忙脚乱接住，突然福至心灵地眨眨眼，“哦！明白！我这就去列搬运清单！”他转身时冲苏小满比了个“OK”的手势，扳手在掌心转得呼呼响。
唐副首领那边的通话声忽然断了。
苏小满余光瞥见他捏着通讯器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两下，装作散步似的往仓库方向溜达。
她低头用树枝拨弄篝火，火星子溅到吕兽医脚边时，那男人明显缩了下——这孙子怕火，上次烤兔子他躲得比林小艾的洁癖还远。
“小艾。”苏小满捅了捅正在擦手术刀的林小艾，后者正用酒精棉仔细擦拭刀刃，连刀柄的缝隙都不放过。
“帮我在东边洼地撒点止血草，就是那种叶子能当麻醉剂的。”
林小艾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道光：“你要让他们尝尝被藤蔓缠住还疼得喊娘的滋味？”
她扯下手套塞进医疗包，“我顺便在陷阱里掺点变异荆棘，带倒刺的那种——省得有人皮太厚，普通陷阱扎不穿。”
半夜三更，苏小满躺在铺着兽皮的地铺上，听着系统播报吕兽医的动向：“目标己离开营地，携带微型通讯器，方向正东。”
她翻了个身，戳了戳旁边装睡的陆野。
男人立刻睁眼，痞气地挑眉：“小没良心的，这么晚还撩拨人？”
“撩拨你个头。”苏小满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扒拉下来。
“唐副头让吕兽医去给掠夺者报信了，东边洼地的陷阱我让大福加了三层机械夹子，小艾的荆棘藤能缠到他们喊妈——你明早带一半人去北边假装收粮食，留一半跟我蹲守。”
陆野突然翻身把她压在兽皮上，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苏小满，你这脑子要是用来坑我，我得被埋八回。”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放软，“但坑别人的时候......真他娘的好看。”
天刚蒙蒙亮，唐副首领就揣着罗盘来请命：“陆头，我带二十个人去东边收粮食吧？听说那边通讯塔信号好，说不定能联系上其他商队。”
陆野打了个哈欠，随手把配枪抛给他：“行，注意安全——对了，小满说东边洼地有新育的玉米苗，你顺道帮着看着点。”
唐副首领的瞳孔微微收缩，很快堆起笑：“那是自然，咱商队的宝贝，我比谁都上心。”
日头爬到头顶时，东边洼地传来一声惨叫。
苏小满蹲在废弃卡车后面，看着唐副首领的人踩中第一重陷阱——陈大福改造的机械夹子“咔”地咬住脚踝，疼得那人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吕兽医刚想跑，林小艾撒的变异荆棘突然从土里窜出来，藤蔓像蛇似的缠住他的腰，倒刺扎得他首抽抽。
“老陆，上！”
苏小满吹了声口哨，陆野带着人从另一侧包抄，配枪顶在唐副首领后颈：“唐副头，这是要带兄弟去哪发财？”
唐副首领的脸瞬间煞白，通讯器从他兜里掉出来，还在滋滋响着掠夺者首领的骂声：“蠢货！那玉米地根本没苗！你耍老子——”
“耍的就是你。”
苏小满踩着碎石子走过来，手里拎着从吕间谍那搜出来的微型相机，“拍变异玉米苗呢？拍得挺认真啊，就是没拍到我在苗床上撒的痒痒粉。”
她晃了晃相机，“证据都在这，你说我是把你交给掠夺者，还是交给商队兄弟？”
唐副首领“扑通”跪在地上，额头顶着碎石子：“我就是想多要点粮食......他们说给我三箱，我就......”
“得了吧。”苏小满蹲下来，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当我看不出你昨天往马料里掺了致幻草？要不是魏兽医发现得早，商队的变异马早疯了。”她转头对陆野笑，“老陆，这叛徒怎么处理？”
陆野把配枪插回腰间，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先关起来，等商队大会公审。”
他转身看向苏小满时，眼里的温度烫得人发慌，“小满，以后商队的事，你拿主意。”
众人欢呼着收拾战利品时，苏小满突然竖起耳朵。
风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轰鸣，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远处移动，又像是无数爪子刮过金属的声响。
她抬头看向地平线，那里浮着一层诡异的灰雾，连系统都沉默了片刻，才发出提示：“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提高警惕。”
陆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痞气的笑慢慢收了：“怎么了？”
“没事。”苏小满扯了扯他的衣袖，“可能是风刮过废弃工厂的声音。”
但她的指尖悄悄按在空间按钮上，向日葵的纹路硌得手心发疼——那声音，不像是风。
篝火重新燃起来时，陈大福举着机械罗盘喊：“今晚加菜！我刚才在陷阱里捡了只变异野猪！”
林小艾皱着眉用酒精喷他：“先洗手！你摸过机械夹子又摸野猪，不怕细菌感染？”
苏小满靠在陆野肩头，听着众人的笑闹，目光却始终锁在地平线的灰雾上。
远处的轰鸣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沉睡的怪物，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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