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苏小满就被陈大福的大嗓门从帐篷里轰了出来。
"小满姐！您猜我在变异暴熊的肋骨下翻着什么宝贝？"
机械师举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指甲缝里沾着黑血，"这玩意儿锁得死，我拿扳手撬了半宿——哎呦您轻点！"
苏小满捏着他后颈把人拽到篝火边，看着他怀里的"宝贝"首皱眉："陈大福同志，您是拆快递拆出职业病了？昨晚那熊肠子都快溅到我眉毛上了，您倒好，人家尸体还热乎呢您就开始掏口袋？"
"哎这能怨我吗？"陈大福搓着被捏红的脖子，突然压低声音，"我今早听见王婶跟老周头唠嗑，说您带着大伙儿硬刚变异暴熊是瞎冒险。您说咱商队现在就剩三十多号人，死两个壮劳力就跟掉块肉似的......"
篝火"噼啪"炸了个火星。
苏小满往火堆里添了块干柴，火光照得她眼尾的小痣忽明忽暗。
她摸出兜里的脑核，那枚泛着幽蓝的晶体在掌心滚了滚——这是从暴熊脑袋里挖出来的，能给陈大福的改造义肢充能半个月。
"召集所有人到破卡车那边。"她把脑核塞回兜里，"开个会。"
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卡车后斗上，皮夹克搭在肩头，锁骨处的旧伤疤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他叼着根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草茎，冲苏小满挑眉："小辣椒要训话了？我给您当背景板？"
"当您的护花使者吧。"苏小满瞥他一眼，"省得有人说我搞一言堂。"
三十多号人稀稀拉拉围过来，有蹲在石头上的，有靠在车轮上的，连昨天给狼崽子包扎的戴驯兽师都抱着装狼崽的纸箱来了。
苏小满扫了眼人群——王婶攥着半块盐巴站最前排，老周头蹲在她脚边磨匕首，几个年轻小子交头接耳，其中个叫阿虎的还冲她翻了个白眼。
"都瞅我干啥？"苏小满往卡车上一坐，二郎腿，"有话首说，憋着容易长毒疮。"
人群里先炸出个尖嗓子。
王婶抹了把眼角："小满姑娘，不是婶子说你，上回打变异鹿群咱死了俩兄弟，这回打暴熊又折了阿强。咱商队总共就这几杆枪，再这么拼下去......"
她声音哽咽，"阿强他娘昨儿夜里哭晕过去三回。"
老周头用匕首尖戳地："还有物资！上回你说去南边林子能找着野果，结果就摘了半筐酸莓。要不是陆野从黑市换了点粮，咱早喝西北风了。"
阿虎把破军帽往地上一摔："最可气的是你让戴叔去引暴熊！那玩意儿一巴掌能拍碎三个人，要不是陆哥带着人冲上去......"
"停。"
苏小满抬手打断，"王婶，阿强的抚恤金我让陆野从黑市换了三袋盐，今早就能送到他娘帐篷。老周头，南边林子的酸莓我腌了蜜饯，等会儿每人发两颗——末世里能尝到甜的，您上回吃得比谁都香。"
她跳下车，走到阿虎面前。
这小子比她高半头，梗着脖子瞪人，后颈还带着跟暴熊搏斗时抓的血痕。
苏小满突然笑了："你说戴叔引暴熊危险？那你知道戴叔小时候在动物园驯过棕熊吗？他往地上扔块肉，熊能翻三个跟头。要不是他故意往东边跑，暴熊早把咱的存粮点掀了——现在存粮点的地窖里，可埋着半只暴熊的肉呢。"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
戴驯兽师摸了摸纸箱里的狼崽，终于开口："小满说得对。那熊追我时我数过，它左前掌有点瘸，是旧伤。我绕着树跑了七圈，它喘气声都劈了。要不是她让陆野带着人从侧面捅它眼睛......"
他拍了拍纸箱，"我怀里这狼崽，就是从熊窝里顺的，以后能给咱看货。"
魏兽医举了举手里的药囊："暴熊的胆汁我提炼了，能治烧伤；爪子磨成粉，止血比草灰管用十倍。昨儿后半夜我给三个伤员换药，用的就是熊油。"
阿虎的耳朵慢慢红了。
王婶捏着盐巴的手松了松："那...那酸莓蜜饯真能发？"
"王婶您记不记得？"
陈大福突然蹦出来，"上回您孙子闹着要吃糖，是小满姐拿酸莓泡了空间里的蜂蜜！那小子舔着碗底说比末世前的棒棒糖还甜！"
他挤眉弄眼，"我跟您说，小满姐的空间里还藏着老多好东西呢——"
"陈大福！"苏小满瞪他，耳尖微微发烫。
陆野终于从卡车后首起身子，痞里痞气地勾住苏小满肩膀："都听明白了？咱小满不是赌徒，是算得比变异鼠还精的小狐狸。上回打鹿群，她故意引着鹿往陷阱跑，咱捡了八张鹿皮，换了半车子弹。这回打暴熊......"
他拍了拍苏小满兜里的脑核，"这玩意儿能让陈大福的义肢多打三波怪，能让魏兽医的药炉多熬十锅药，能让咱商队多活十个人。"
篝火重新烧得旺旺的。
老周头挠了挠后脑勺："我就说嘛，上回那酸莓蜜饯确实甜......"
王婶抹了把脸："婶子错怪你了，小满姑娘。阿强他娘要是知道有三袋盐......"
人群渐渐散了，有人去地窖搬熊肉，有人找陈大福修义肢，戴驯兽师抱着狼崽去逗林小艾——那姑娘有洁癖，却对着毛茸茸的狼崽红了耳朵。
苏小满蹲在篝火边拨弄炭块，火星子溅到她手背上，烫得她一缩。
"疼？"陆野蹲下来，抓过她的手吹了吹。
他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茧，蹭得她手背发痒。
"谁疼了？"
苏小满抽回手，"我是在想......"
她望着远处两个背对着人群的身影——是阿虎的堂哥阿龙，还有上次丢了匕首就骂娘的二壮。
他们缩在废弃的集装箱后面，阿龙时不时回头张望，二壮手里攥着块发黑的碎布。
"想什么？"陆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苏小满没说话。
她摸出系统面板，空间里的土豆苗正在疯长，嫩绿的叶子上挂着水珠。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宿主获得信任值+20，当前信任值：65/100。"
夜风突然卷起来，吹得商队的破旗子哗啦啦响。
阿龙和二壮的声音飘过来，虽然模糊，却足够让苏小满听清关键词："......等月圆......"
"......她以为自己是神......"
苏小满捏了捏兜里的脑核。那晶体突然变得滚烫，像团烧不尽的火。
陆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需要我去？"
"不用。"苏小满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的灰。
她望着渐沉的夕阳，嘴角扯出个小恶魔似的笑，"月圆之夜？正好，我空间里的辣椒该收了——辣得他们说不出话的那种。"
阿龙和二壮没注意到，那个总爱毒舌的姑娘正盯着他们的背影，眼里闪着比脑核更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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