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里的月光像被泡了墨汁的纸，紫黑得渗人。
苏小满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她终于看清了，那变异暴熊首领每次扬起前掌时，左前掌毛色较浅的那块皮，会随着灰雾的翻涌泛起细密的蓝光。
系统提示还在嗡嗡响：“检测到异常能量融合，建议收集首领脑核。”
合着这玩意儿脑袋里装的不是脑子，是块移动充电宝？
“陆野！往左带它两步！”她扯着嗓子喊，声音混着暴熊的咆哮撞进风里。
那边刀光一闪，陆野的战术刀擦着熊鼻划过，在厚实的皮毛上犁出血线。
他侧头冲她挑眉，痞气的笑在血污里格外刺眼：“苏专家，再晚点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了。”
“老骨头？”苏小满翻了个白眼，从空间里摸出颗普通暴熊的脑核——方才从倒下的暴熊脑袋里抠的，还带着黏糊糊的温热。
她对着月光看了看，脑核表面的纹路突然和首领左掌的蓝光对上了，“合着你这熊瞎子是拿同类脑核当外挂呢？”
系统突然“叮”了一声：“触发隐藏线索！变异兽通过吞噬同类脑核强化，首领脑核为能量核心，破坏核心可终止群体变异。”
“得嘞，感情您这是末世版充电宝套娃。”
苏小满把脑核往兜里一塞，抄起弩箭的手稳得像精密仪器，“戴驯兽师！让狼崽子们咬它左前掌！秦猎人，用麻醉箭打它右耳——那是攻击前的信号！”
戴驯兽师吹了声尖锐的哨子，原本被暴熊拍得东倒西歪的狼群突然炸毛，像团灰色的龙卷风卷向首领左掌。
秦猎人的箭“咻”地擦过熊耳，首领吃痛甩头，露出了喉管下那簇被血浸透的白毛——那下面，正有蓝光随着心跳明灭。
“魏兽医！”苏小满从空间里掏出个陶瓶抛过去，
“把这瓶绿汁给受伤的队员和狼崽子灌半口！系统说这是削弱能量的麻痹草，喝了能让它们使不上劲！”
魏兽医接住陶瓶时手都在抖——他方才给断腿的队员接骨，满手血污。
可当他拧开瓶盖，青草混着柠檬的清香瞬间冲散了血腥气，他眼睛一亮：“这是……变异前的薄荷草？现在可金贵得很！”
“金贵个屁。”苏小满蹲在临时掩体后装弩箭，
“我空间里种了三畦呢，上个月拿半块翡翠换的种子。”
这话要是搁平时，队员们准得起哄说她藏私。
可这会儿看着喝了药的暴熊动作明显变慢，连挥掌的力度都弱了三分，所有人眼里都冒起了光。
陆野的刀又划开一道伤口，这次首接挑断了熊掌上的筋。
首领发出濒死的嘶吼，前掌砸在地上溅起碎石。
苏小满趁机跃出掩体，弩箭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瞄准的不是喉管，不是心脏，而是那簇泛蓝光的白毛下三寸。
“吃我一记末世版脑核拔插头！”她低喝一声，弩箭破空而去。
“叮——”
箭簇扎进首领脑袋的瞬间，灰雾像被抽干的水潭，“唰”地缩进了脑核里。
首领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地，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失去指挥的暴熊们顿时炸窝，撞翻了两辆物资车就往林子里窜。
“赢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伤员们撑着断腿鼓掌，狼群围着首领尸体打转，尾巴摇得像小旗子。
苏小满扶着膝盖喘气，后背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
陆野走过来，递了块不知从哪摸来的巧克力——末世前的存货，包装纸都泛了黄。
她咬了一口，甜得发苦，倒比喝十碗热粥都舒坦。
“可以啊苏专家。”陆野踢了踢首领尸体，刀尖挑起泛着蓝光的脑核，“刚才那箭法，比我当年地下拳赛KO对手还漂亮。”
“那是。”苏小满把脑核往空间里一收，系统立刻提示“空间经验 + 500”，她眼睛亮得像星子，“本姑娘可是把《动物世界》看了八遍的人，就这熊瞎子的攻击模式，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但胜利的喜悦没持续多久。
清理战场时，林小艾裹着染血的白大褂过来，医疗箱里的绷带用了小半：“三个重伤，八个轻伤，物资车翻了两辆，盐巴撒了半袋。”
她推了推眼镜，“不过变异兽的肉够吃半个月，皮能做五副甲，这波不亏。”
陈大福扛着改装过的电锯过来，脸上沾着熊血：“首领的爪子给我留着！我能改把锯齿刀，比你那破弩厉害多了！”
众人闹哄哄地收拾东西，篝火渐次燃起。
苏小满蹲在临时医疗点帮魏兽医配药，听着不远处的议论声——
“要我说，要不是苏小满非要引首领出来，咱们至于损失两辆物资车？”
“就是，她一个种庄稼的，懂什么打仗？要不是陆首领撑着，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嘘——别让陈大福听见，那小子跟苏小满一条心……”
她动作顿了顿，手里的药杵“当”地砸在石臼里。
陈大福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耳朵尖通红：“小满姐，我……我刚才巡逻听见的。他们说……说你太冒险，害大家受苦。”
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窜上夜空。
苏小满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上辈子临死前，也是这样的火光里，队友把她推进变异兽群时说的话：“你个累赘，死了倒干净。”
陆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痞气，却多了几分沉：“在意这些做什么？他们今天能吃饱，明天能穿暖，过两天就该求着你多冒险了。”
可苏小满知道，末世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心的裂缝。
她摸了摸兜里还带着余温的脑核，望着篝火旁东倒西歪的队员——有刚失去弟弟的小战士，有断了三根肋骨还在给狼崽子包扎的驯兽师，有攥着半块盐巴掉眼泪的老妇人。
夜风掀起她的发梢，带来远处山林里变异兽的低嚎。
苏小满突然觉得，比变异暴熊更难对付的，从来都不是那些长着尖牙的怪物。
她蹲下来，给最后一个伤员裹好绷带，抬头时正撞上陆野的目光。
他没说话，只是冲她比了个“稳”的手势。
她扯了扯嘴角，把那些刺耳的议论压进喉咙——等明天太阳升起，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些质疑变成服气。
可此刻，在跳动的篝火里，在若有若无的议论声中，苏小满望着商队帐篷上飘着的破旗子，突然想起系统新手任务里的话：“重建家园的第一步，是让所有人相信，你能带他们活着走到明天。”
而今晚，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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