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口的腥风裹着铁锈味往人喉咙里钻，苏小满的眉峰皱成个小括号。
她低头扯了扯防护服领口——这还是三天前从废弃仓库"零元购"来的二手货，腋下还沾着块可疑的暗褐色污渍，此刻正随着呼吸频率一鼓一鼓，活像个漏气的破气球。
"方老，您这检测仪该不会是从废品站淘的吧？"
陈大福凑过去扒拉屏幕，指节敲得塑料壳哐哐响，"上回测辐射值还显示'安全'，结果我蹲的石头缝里爬出来三只变异鼠，差点把我裤裆啃出个比基尼。"
方研究员拍开他的手，白大褂袖口沾着的草屑簌簌往下掉："这是我用旧手机改装的，传感器比商队卖的正品还灵敏！"
他推了推裂成三瓣的眼镜，指尖点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青灰色雾气是病毒气溶胶，浓度超过临界值会腐蚀防护服涂层——"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滋啦"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块半人高的石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表面像被撒了浓硫酸的纸，滋滋冒着青烟。
陈大福倒抽口冷气，后退半步时踩中块碎石，差点摔进身后的灌木丛。
陆野伸手捞住他后领，痞里痞气地笑："陈快递，您这平衡感比我当年打黑市拳时的对手还菜。"
他转头看向苏小满，拇指蹭了蹭战术刀的刀柄，"小满，你怎么说？"
苏小满没接话，目光扫过雾中若隐若现的树影。
她想起三天前在破庙里翻到的旧日记——某个倒霉的勘探队员写的，说红砂河下游的雾会"吃掉"活物的影子，还画了团张牙舞爪的灰雾，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快跑"。
她摸了摸裤兜，里面装着从空间里掏的干辣椒粉，突然福至心灵："秦猎人，您养的那几只狼崽呢？"
被点名的秦猎人正蹲在地上研究泥脚印，闻言抬头："我前儿喂了它们半块压缩饼干，现在估计在附近晃悠。怎么？"
"狼的嗅觉是人的西十倍。"
苏小满勾了勾嘴角，"让它们打头阵探路，咱们跟在十米外。要是雾气里有变异体，狼崽肯定比咱们先发现——"
她顿了顿，瞥向陈大福鼓囊囊的背包，"再把你偷藏的风油精拿出来，抹在毛巾上捂口鼻，病毒气溶胶遇刺激气味活性会降低，方老说的。"
"我哪偷藏了！"
陈大福嚷嚷着翻包，结果摸出三瓶风油精、半块巧克力和个缺了角的芭比娃娃，"这是...帮林小艾带的！她非说擦风油精能防洁癖发作！"
陆野憋着笑把战术刀插回腰间，从自己包里摸出块洗得发白的蓝布："用我这个，昨天刚洗的，没沾血。"
苏小满刚要接，他突然把布往身后一藏，挑眉道："叫声哥就给你。"
"陆野同志，"
苏小满扯过陈大福递来的毛巾，故意把风油精倒得滋滋响，"您这商队首领当得挺有闲心啊？要不我帮您在脑门上贴个'痞帅老登求夸'？"
众人哄笑间，吴猎人打了声短促的呼哨。
不一会儿，雾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三只灰扑扑的狼崽从树后钻出来，最前头那只耳朵缺了块，正是苏小满上周用烤红薯喂过的"豁耳朵"。
"走。"
陆野挡在苏小满身侧，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豁耳朵，给哥指条活路。"
狼群迈着小碎步往雾里钻，众人猫着腰紧随其后。
雾气像团湿棉花糊在护目镜上，苏小满不得不频繁用袖子擦拭，每走三步就要往地上扔块标记用的碎瓷片——这是她从空间里挑的"古董"，系统说凑够十个能升一级，现在正好当路标使。
"停！"秦猎人突然压低声音。
豁耳朵的尾巴炸成朵毛球，前爪扒拉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众人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脚边的腐叶正以诡异的弧度凹陷，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
方研究员蹲下身，用树枝挑开腐叶，底下竟露出片泛着荧光的黏液，沾到树枝的瞬间就腐蚀出个黑窟窿。
"是溶蚀兽的分泌物。"
方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这种变异体潜伏在地下，靠腐蚀猎物的腿脚捕猎——"
"得亏豁耳朵鼻子灵！"
陈大福拍着胸口，裤腿己经被冷汗浸透，"我刚才差点就踩上去了，现在想想，我这双老寒腿要是被腐蚀了，以后送快递可怎么爬楼？"
苏小满憋着笑把辣椒炸弹往手心塞了塞，突然听见左侧传来"咔嚓"声。
她转头的瞬间，只见棵碗口粗的树正缓缓倾斜，树干上布满蛛网似的裂痕，最顶端挂着团灰扑扑的东西——那根本不是树瘤，是团缩成球的变异体，浑身长满倒刺，正缓缓睁开泛着血光的眼睛。
"趴下！"陆野猛地扑过来，两人摔进旁边的灌木丛。
变异体的倒刺"唰"地射来，擦着苏小满的护目镜飞过，在身后的岩石上凿出个拇指大的洞。
豁耳朵发出尖锐的嚎叫，带着另外两只狼崽扑了上去，撕咬着变异体的后腿。
"陈快递，点火把！"
苏小满翻身摸出辣椒炸弹，"方老，用检测仪照它眼睛！"
众人手忙脚乱地配合，变异体被辣椒面呛得满地打滚，最终被狼群按在地上。
苏小满喘着粗气爬起来，发现陆野的后背蹭了老大块泥，活像只掉进煤堆的熊。
她伸手拍了拍，故意道："陆首领，您这护妻姿势挺标准啊？"
"那是。"
陆野扯了扯她沾着草屑的发梢，眼里的紧张还没褪尽，"我要是让我家小恶魔少根汗毛，废土上的商队得笑我半年。"
有惊无险地绕过变异体巢穴，众人跟着狼群又走了二十分钟。
当雾气终于开始稀薄时，陈大福突然蹦起来："看！出口！"
众人抬头，只见前方雾气退成条细线，露出片开阔的荒地。
苏小满刚要松口气，眼角突然瞥见道黑影从荒地尽头窜过——那绝对不是狼，也不是普通的变异兽，体型足有两头牛大，后背凸起尖锐的骨茬，奔跑时带起的风把半人高的杂草压成片。
"那是..."
方研究员的声音发颤，"二级变异体？"
陆野把苏小满往身后带了带，战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陈大福的风油精瓶子"啪"地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豁耳朵夹着尾巴往秦猎人腿缝里钻，喉咙里的呜咽像极了哭腔。
荒地尽头的黑影突然停下，缓缓转过脑袋。
月光照亮它的脸——那根本不是脸，是团蠕动的肉瘤，上面布满眼睛，每只眼睛都泛着令人作呕的黄绿色光。
苏小满摸着兜里最后两颗辣椒炸弹，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音刚响过——空间升到二级了，能种大蒜了。
可现在，她盯着那团肉瘤上的眼睛，突然觉得，大蒜可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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