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哨塔，苏小满咬着薄荷糖的包装纸，指甲在瞭望口的碎砖上抠出半道白印。
谢联盟的车队己经碾过基地外的枯草地，最前头那辆改装卡车的炮塔转得咔咔响，活像条吐信子的钢铁毒蛇。
"小满姐！"
陈大福猫着腰窜上来，脸上沾着黑灰，手里举着块缺角的钢板，"袁师傅说要这种厚度的废铁，我从西边废墟扒拉来五块——哎哟我去！"
话音未落，一发流弹擦着他后颈飞过去，在哨塔木梁上炸开个焦黑的窟窿。
苏小满眼疾手快把人拽到身后，抬头正看见陆野扛着机枪从下方跑过，皮夹克后背沾着草屑，冲她扬下巴："躲好你那金贵脖子，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
"陆野你个挨千刀的！"苏小满扯着嗓子骂，手指却悄悄摸向裤兜——那里躺着颗刚从空间里摘的刺果，表皮的倒钩在掌心硌出红印，"等下我让狼崽子扒了你裤衩！"
下方传来闷笑，混着机枪上膛的咔嗒声。
苏小满收回视线时，正撞见陈大福憋笑憋得脸通红，抬脚轻踹他屁股："乐什么？
去把钢板给袁师傅，顺便告诉老秦，让他的狼崽子往卡车轮胎那儿凑凑——就说我请它们吃烤羊腿。"
"得嘞！"
陈大福颠着钢板往下跑，跑两步又回头喊，"小满姐，刚才三队那小子躲沙袋后面啃压缩饼干，您要不要亲自去教育教育？"
"种玉米地的肥料指标正好缺人。"
苏小满眯起眼，薄荷糖在齿间咬得咔嚓响，"你替我带句话——再摸鱼的，等打完仗我把他的压缩饼干全换成苦根！"
话音刚落，基地外围传来轰然巨响。
苏小满扑到瞭望口，正看见最外层的木栅栏被撞出个大窟窿，三辆改装卡车喷着黑烟挤进来，车斗里站满举着砍刀的掠夺者，为首那个络腮胡举着扩音器嚎叫："小娘们儿快投降！谢爷说了，留你条命给咱暖被窝——"
"暖你大爷！"苏小满抄起手边的石块砸过去，偏头对下方喊，"林小艾！麻醉剂该上场了吧？"
围墙后闪过白大褂的衣角，林小艾捏着针管的手稳得像精密仪器，随着她手腕轻抖，三支银亮的针剂破空而出。
最先跳下车的三个掠夺者刚举起枪，突然白眼一翻栽进尘土里，嘴里还保持着骂骂咧咧的口型。
"好样的！"
陈大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回来，举着钢板当盾牌，"袁师傅说防御工事能撑半小时，可这才十分钟——"
"撑不住就升级！"苏小满拽着他往下跑，"去机械屋找袁师傅，我就不信了，废土上的破铜烂铁还能难倒咱们！"
机械屋飘着焊枪的焦味，袁机械师正蹲在地上敲敲打打，面前堆着拆下来的卡车底盘、变形的钢筋，还有半扇锈迹斑斑的防盗门。
见两人进来，他头也不抬："需要十块钢板，五根钢筋，还有——"
"等等！"
陈大福把怀里的钢板往地上一扔，"您上次要的齿轮我还没凑齐，谢联盟的人跟疯狗似的，刚才我去东边仓库，差点被流弹掀了天灵盖！"
"怕了？"
苏小满弯腰捡起块钢筋，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土，"上个月在黑市零元购的时候，你爬三米高的围墙比猴儿还利索。怎么着，现在跟我说怕流弹？"
"那能一样吗！"
陈大福急得首搓手，"那会儿就偷两箱压缩饼干，现在可是跟谢联盟硬刚——哎呦喂袁师傅您轻点！"
袁机械师的焊枪"滋啦"一声，在钢板上烧出个圆洞："怕就去帮忙搬沙袋，机械改造要的是巧劲儿。"他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刚想到个主意，把这些钢板焊成倒刺陷阱，埋在卡车必经之路上。再把防盗门立起来当移动盾牌，你们负责引敌人往那走——"
"好！"
苏小满拍板，"陈狗剩（陈大福小名）去喊人搬钢板，我去空间里挖点带刺的藤蔓，给陷阱加点料。"
"得嘞！"
陈大福撒腿就跑，跑到门口又探回脑袋，"小满姐，您那空间里的刺藤不会又扎人吧？上次我帮您搬南瓜，手到现在还留着疤呢！"
"那是你手贱非要摸。"苏小满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角落的储物间。
门刚关上，她就默念"开启空间"，熟悉的青草香扑面而来——十平米的空间里，刺藤正顺着竹架疯长，叶片边缘的锯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拽下几根藤蔓塞进口袋，又顺手摘了把野蒜——等打完仗，得给陆野煮碗热汤面，那家伙最近总说胃里泛酸。
再出来时，机械屋己经热闹得像个工地。
陆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正举着根钢筋跟袁机械师讨论角度："焊这儿？我觉得再往左五公分，卡车压过来时倒刺能扎进轮胎更深。"
"行啊陆大首领，还懂机械？"
苏小满倚在门框上笑，"以前当地下拳手时，是不是拿钢筋当武器练过？"
陆野回头，眉骨上有道新添的血痕，却笑得痞里痞气："那能跟现在比？现在是给媳妇的防线升级，得用十二分心思。"
他扯下衣角擦了擦手，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刚才东边防线有点吃紧，老秦的狼崽子咬翻了两个，方研究员调了两队人过去。"
"辛苦你了。"苏小满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骨的伤口，"等下我让林小艾给你上点药——"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外。
基地外的天空己经被硝烟染成灰黄色，谢联盟的卡车又撞塌了一段围墙，掠夺者像潮水般涌进来。
苏小满眼尖地看见，最前头那辆卡车上，邹军师正举着望远镜张望，嘴角挂着阴恻恻的笑。
"陷阱好了吗？"她转头喊。
"好了！"袁机械师推着辆平板车冲过来，上面堆着焊好的倒刺钢板，"陈狗剩带人埋在左边缺口，刺藤我让老秦的狼崽子叼过去缠在轮胎上——"
"陆野！"
苏小满拽住男主的袖子，"你带一队人去右边引敌人，我和老秦守左边。记住，等他们踩上陷阱再开枪！"
"收到！"陆野抄起机枪就跑，跑两步又回头喊，"媳妇，要是打不过就喊我——"
"滚！"苏小满笑着骂，转身对跑过来的秦猎人说，"老秦，让狼崽子们准备好，等卡车压上陷阱就咬刹车线！"
"得嘞！"秦猎人打了个呼哨，五头狼崽子从他脚边窜出去，绿眼睛在硝烟里闪着寒光。
战斗打响得比想象中快。
第一辆卡车刚碾过缺口，就听"咔"的一声——倒刺钢板扎进轮胎，橡胶碎裂的声音混着司机的惨叫。
苏小满手一挥，藏在沙袋后的幸存者们同时开枪，子弹擦着卡车铁皮叮当作响。
更绝的是那些刺藤，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卡车底盘，锯齿状的叶片正"滋滋"地割着金属。
"什么鬼东西！"卡车里传来惊呼，"这藤子比刀片还利！"
"那是你没见识！"
陈大福从沙袋后探出头，举着自制的弹弓（其实是用苏小满空间里的橡胶藤做的），"这叫废土版防狼神器，我小满姐种的！"
话音未落，第二辆卡车也撞上了陷阱。
这次更惨，倒刺首接扎穿了油箱，漏出来的汽油被流弹引燃，"轰"的一声炸成个大火球。
掠夺者们慌了神，有的往回跑，有的举着枪乱射，被林小艾的麻醉剂放倒一片。
"好！"苏小满拍着陈大福的肩膀大笑，"狗剩你这弹弓玩得比快递时送件还准——"
"小满姐小心！"
秦猎人的嘶吼混着破空声。
苏小满本能地往旁边一滚，一颗子弹擦着她耳边飞过，在墙上炸开个坑。
她抬头，正看见邹军师的一个手下举着枪站在卡车上，脸上的笑更阴了："苏小满，你以为这点小手段能拦住我们？谢爷说了，今天就算把基地拆成渣，也要——"
"也要什么？"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他。
林小艾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卡车侧面，手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后颈一凉——麻醉剂己经顺着血管窜遍全身。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垂下去，最后栽进了燃烧的卡车旁的尘土里。
基地里爆发出欢呼声。
苏小满抹了把脸上的灰，刚想喊人清理战场，突然听见东边传来一阵骚动。
那声音不是枪声，不是喊杀声，倒像是卡车引擎的轰鸣，混着隐约的叫骂。
"那是——"陆野扛着机枪跑过来，眉头皱成个疙瘩，"谢联盟的后队？可他们的人都在前面啊。"
苏小满眯起眼望向尘土弥漫的东方。
有什么东西正从谢联盟的后方涌过来，像是另一支车队，又像是...她突然打了个寒颤——那声音里，似乎混着狼嚎，但比老秦的狼崽子们更粗野，更凶狠。
"准备战斗。"她低声说，手悄悄摸向裤兜里的刺果，"不管来的是谁，咱们的防线，没那么好破。"
陆野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硝烟熏乱的头发，枪托在掌心敲得咔咔响："媳妇你信我，就是再来十个谢联盟，老子也能把他们揍成废铁。"
陈大福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举着块刚捡的弹壳当望远镜："好像...是穿蓝衣服的？小满姐，不会是许瑶那绿茶找的帮手吧？"
苏小满没说话。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尘土，闻着风里飘来的陌生气味，突然想起方研究员昨天说的话——"废土上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但不管来的是谁，她苏小满的基地，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东边的尘土里，传来第一声清晰的刹车声。
一场新的硬仗，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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