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的风卷着焦土味灌进基地缺口，苏小满蹲在半截水泥墙后，看着不远处正在包扎腿伤的老周倒吸冷气——陆野反应十分迅速，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子弹擦着他大腿飞过，在墙上崩出个火星子。
"这严秃子的准头比我种的朝天椒还辣！"
就这么一会许瑶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扯了扯脏成灰黑色的外套袖口，抬头瞥向基地外的断楼群，"昨天还说要给咱送'投名状'，合着是拿子弹当见面礼？"
"小满姐，方研究员喊你去指挥室！"
陈大福猫着腰跑过来，头顶那撮的头发沾着草屑，活像只炸毛的麻雀。
"那老学究急得眼镜片都快冒汗了，说再找不着狙击手位置，后晌连送水的都得趴地上爬。"
指挥室里，方研究员正对着地图比划，铅笔在"狙击点"三个字上戳出个洞："根据弹道测算，对方应该在西北方向三公里外的废弃水塔。可刚才让小王去探，那地儿连鸟屎都没——"
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这严狙击手怕是换了位置，现在子弹轨迹乱得像我家那只走丢的芦花鸡。"
"要不咱学电视剧里扔个头盔？"
陈大福扒着门框探头，"我记得有回在老电影里看——"
"拉倒吧你。"
苏小满抄起桌上的水壶灌了口凉水，"上回你说学电影里用镜子反光，结果把二壮的脸照成了烤乳猪。"
她盯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向日葵，忽然眼睛一亮，"老方，你说这废土上啥比子弹还难防？"
"啥？"
"烟！"
苏小满一拍桌子，震得茶缸子跳起来，"我在空间里种的艾草、薄荷、松针，烧起来那烟能呛得人睁不开眼。去年我在西边营地试过，那些抢物资的蛮子被熏得跟掉进蜂窝似的乱窜！"
方研究员推眼镜的手顿住："植物燃烧产生的气溶胶确实能干扰光学瞄准镜......陈小子，去把后坡那片野薄荷全薅了，再扛两袋松针！"
"得嘞！"
陈大福蹦起来往门外冲，跑两步又刹住，回头挤眉弄眼，"小满姐，我这算'零元购'植物不？回头系统能给我积分不？"
"滚！再废话扣你三天烤红薯。"
苏小满抄起扫帚作势要打，转身却从裤兜里摸出块压缩饼干塞过去，"赶紧的，老周的腿还等着处理呢。"
半小时后，基地外围腾起几团灰绿色的浓烟。
艾草的苦香混着松针的辛辣，像条大毯子裹住了断楼群。
苏小满趴在墙头上，看着浓烟里隐约晃动的水塔轮廓，对着对讲机喊："秦猎人！该你家狼崽子上场了！"
远处传来低沉的狼嚎，三只皮毛油亮的灰狼从玉米地里窜出来。
秦猎人蹲在田埂上打了个呼哨，头狼立刻弓起背，鼻尖在空气里快速翕动——那是闻到了火药残留的硝烟味。
"走！"秦猎人一拍狼背，三只狼如离弦的箭般冲进浓烟。
苏小满盯着手腕上的定位器，红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废弃水泥厂的烟囱后面。
"陆野！位置锁定！"
她抄起对讲机，声音里带了点雀跃，"烟囱后面那破铁皮房，给我把严秃子揪出来！"
"得令，我家小专家。"
对讲机里传来低笑，混着金属碰撞声，"你等着，回头请你吃烤狼肉——"
"敢动我家狼！"秦猎人的吼声差点掀翻对讲机。
苏小满憋着笑，看着远处两道身影猫腰冲过废墟。
陆野的皮夹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战术刀在阳光下闪了闪；陈大福跟在他身后，怀里还揣着块不知从哪摸来的破盾牌，活像个举着锅盖冲锋的滑稽兵。
"砰！"
一声枪响惊飞了几只乌鸦。
严狙击手从铁皮房里窜出来，端着狙击枪就要转身，却被陆野一个扫堂腿绊了个狗啃泥。
陈大福眼疾手快，把盾牌往他头上一扣——那是块印着"XX快递，使命必达"的旧广告牌，严狙击手挣扎时，盾牌上的红色大字正好贴在他后背上，活像块巨型封条。
"服不服？"
陆野踩着严狙击手的枪，弯腰扯下他的战术头盔，露出颗锃光瓦亮的秃头，"我家小满说你像辣椒，我看你像颗卤蛋——还是没剥壳的。"
"咳......你们阴招！"
严狙击手涨红了脸，"老子的瞄准镜......"
"那烟啊？"
陈大福蹲下来，用树枝戳了戳他的秃头，"我小满姐种的薄荷，比你妈熬的中药还冲。昨儿我还见她在空间里给这些草浇水呢，说要留着给不长眼的家伙当见面礼——"
"陈小狗闭嘴！"苏小满的吼声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望着被押回来的严狙击手，正想过去调侃两句，眼角忽然瞥见远处扬起的尘土。
"陆野！"她猛地站首身子，手指掐进掌心，"看东边！"
废弃公路上，十几辆改装卡车正喷着黑烟驶来。
最前面那辆的车头上，飘着谢联盟的猩红旗帜。
邹军师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的望远镜闪着冷光——显然，刚才的动静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奶奶的，这老狐狸耳朵比我家狼还灵。"秦猎人攥紧了手里的猎枪，狼崽子们己经竖起了颈毛，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陆野把严狙击手往陈大福怀里一推，走到苏小满身边。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发颤的手背，声音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痞气："怕啥？咱基地的围墙刚用陈大福的混凝土加固过，你种的玉米地能当掩体，林小艾的医疗站......"
"陆野。"苏小满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他们这次来的车比上次多三辆。"
"那又怎样？"陆野勾了勾嘴角，从裤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塞进她嘴里——是从她空间里"顺"的，"大不了......咱再烧他十车松针。"
但苏小满知道，他的拇指正悄悄着她手背上的旧疤。
那是刚末世时，她为了救个孩子被钢筋划的。
远处的卡车鸣笛声越来越近。
基地的警报器突然尖啸起来，几个守卫从哨塔上探出头，举着自制的燃烧瓶比划。
苏小满望着逐渐清晰的车影，闻着空气里残留的松针味，突然想起方研究员今早说的话："谢联盟要是铁了心攻过来......咱们的防线最多撑三天。"
三天。
她摸了摸兜里的空间种子——那是昨晚刚升级的，能种出更坚韧的荆棘。
身后传来陆野安排守卫的声音，陈大福正跑前跑后分发武器，秦猎人的狼崽子们在围墙边来回巡逻。
废土的风掀起她的衣角，苏小满舔了舔嘴角的薄荷味，突然笑了。
"三天？"她对着风轻声说，"足够我种出一片带刺的欢迎礼了。"
但此刻，东边的尘土己经漫到了基地外五百米。
谢联盟的卡车轰鸣声里，混着邹军师阴恻恻的笑声，随着风飘进基地："苏小满，我倒要看看，你那点破植物，能不能挡住我的钢铁洪流。"
基地的沙袋工事后面，林小艾正用酒精擦拭手术刀，抬头瞥了眼逼近的车队，冷笑一声："正好，我新研究的麻醉剂还没试过效果。"
而在指挥室里，方研究员推了推眼镜，在地图上"防线"二字旁重重画了个圈。
圈外，谢联盟的箭头正密密麻麻压过来。
苏小满踩着碎砖爬上哨塔，望着越来越近的猩红旗帜，突然提高了声音："都给我支棱起来！今儿谁要是躲在被子里哭，我就把他种进玉米地当肥料——"
话音未落，第一辆卡车的引擎声己经震得哨塔摇晃。
一场更激烈的硬仗，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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