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苏小满的登山靴己经碾过三片带露的草叶。
她望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黑烟，喉咙里像塞了把烧红的铁砂——那烟里混着松脂的焦苦，还有她昨天刚腌的酸黄瓜味。
"奶奶的，上回老周偷偷挖我半垄土豆，我都没这么生气。"
她扯了扯被树枝勾住的袖口，转头冲身后的陆野挑眉，"痞子，你商队的飞毛腿呢？我这小短腿都快迈成螺旋桨了。"
陆野单手拎着改装过的霰弹枪，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后腰。
他古铜色的脖颈挂着层薄汗，耳坠上的银骷髅被烟熏得发暗："小辣椒，你这是嫌我背你不够快？"
说着作势要弯腰，却在苏小满抬脚要踹时笑着跳开，"逗你的，前面拐弯就能看见围墙了。"
陈大福喘得像台破风箱，机械义肢关节"咔嗒咔嗒"响："我...我赌五包压缩饼干！这火绝对是许瑶那朵白莲花点的！上回她偷摸摘小满姐种的草莓，我就看她眼神跟狼崽子似的..."
"六包。"方研究员推了推防辐射眼镜，检测仪在他怀里震得嗡嗡响，"温度峰值在食堂和仓库区，符合掠夺者'三光'战术特征——烧粮、毁械、屠人。"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发紧，"看围墙！"
众人猛地刹住脚步。
原本刷着蓝漆的基地围墙此刻像块被啃过的饼干，缺口处歪歪扭扭插着面猩红旗子，上面绣着个张牙舞爪的蝎子。
二十多个扛着改装猎枪的男人正往墙里扔燃烧瓶，火油顺着青砖往下淌，把墙根的马齿苋烧得滋滋响。
"谢联盟的标志。"
陆野的拇指着军刀刀柄，"上个月在黑市见过他们抢商队，专挑没武装的小基地下手。"
他眯眼看向围墙缺口处站着的灰衣男人，那男人摇着羽毛扇，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邹军师，谢老狗的狗头军师，最会使阴招。"
"阴你大爷。"苏小满突然拽着陆野蹲下，一颗子弹擦着他耳坠飞过，在身后树干上崩出火星。
她盯着围墙顶探头的几个枪管，突然笑出声，"哟，这装备够寒酸的——56式改的猎枪，枪管都磨秃了，瞄准镜还是用啤酒瓶底粘的？"
"小满姐你懂枪？"
陈大福扒着石头缝往外看，义肢手指自动弹出微型摄像头，"我靠！他们还牵了三条变异土狗！那狗眼睛绿得跟我上次改装的太阳能灯似的！"
"秦猎人！"苏小满转身喊，正看见背着箭筒的中年男人蹲在树后，手里攥着把用藤条编的哨子。
他额角有道新伤，血混着灰沾在络腮胡上："苏姑娘，这些狼崽子用了狼尿泼在围墙根，普通野物近不了身。不过..."
他指了指远处灌木丛，几双幽绿的眼睛正缓缓移动，"我早上喂过的那窝赤狐还在附近，能叫它们帮忙掏后心。"
"好样的！"苏小满拍了拍口袋里的玉坠，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检测到变异犬类，可收集唾液激活空间养殖大型活物功能"。
她舔了舔后槽牙，从空间里摸出把青绿色的种子，"陈大福，把你义肢里的播种器借我。"
"得嘞！"机械臂"咔"地弹出个银色小管，苏小满把种子倒进去。
"这是我新育的'暴烈椒'，沾着水就能炸。等会你往敌人脚边喷，保准他们辣得脱裤子找厕所。"
"小满姐你这是要搞生化武器啊？"
陈大福乐不可支地调试着，"上次你用朝天椒辣哭偷菜贼，我可记着呢！"
"都闭嘴！"陆野突然压低声音，拽着苏小满往更深处缩了缩。
邹军师不知何时走到了围墙下，羽毛扇敲着个被俘的基地守卫肩膀："老规矩，交粮食交女人，留你们全尸。听说你们有个会种地的小娘们？把人交出来，谢爷赏你们半袋盐。"
守卫啐了他一脸："苏姑娘是活菩萨！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
枪响了。
苏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
那守卫的血溅在邹军师的灰袍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她看见许瑶从人群里钻出来，淡粉色连衣裙沾着草屑，手里举着个玉坠——和她颈间那个一模一样，"军师，这是我在仓库找到的，那小贱人肯定藏了宝贝！"
"好个借刀杀人。"
方研究员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他们分了三拨人！正面佯攻，左右两侧在挖地道！"
"陆野，带商队守正面，用你的火焰喷射器招呼。"
苏小满的语速快得像机关枪，"陈大福，你带着机械组去西边，把我埋的地刺激活——就是上次防野猪的那个。秦猎人，吹哨子叫赤狐去东边，专咬他们的腿肚子。方研究员，你盯着检测仪，有异动立刻喊！"
"那你呢？"陆野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烧伤的疤痕传来，"小辣椒，别逞能。"
苏小满反手把暴烈椒种子塞给他，歪头笑："我去会会许瑶。顺便..."
她摸了摸发烫的玉坠，"收点变异犬的口水。"
计划刚开始还算顺利。
赤狐群从东边扑出来，专挑掠夺者的脚踝下口；陈大福的地刺扎穿了三个挖地道的，疼得他们抱着腿满地打滚；陆野的火焰喷射器扫过，正面的掠夺者立刻成了移动火把，哭爹喊娘地往河里跳。
可就在苏小满猫着腰往许瑶的方向摸时，方研究员的尖叫穿透了硝烟："狙击手！在教堂钟楼！"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那是基地最高的建筑，原本挂着生锈十字架的尖顶此刻架着杆黑洞洞的枪。
阳光从云层里漏下来，照在枪管上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小满看见瞄准镜的反光闪了闪——那枪口，正稳稳地对准了陆野的后背。
"痞子！"她扯着嗓子喊，可枪声己经先一步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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