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卷起的沙粒打在防护网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苏小满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道是被沙粒划的还是被气的，许瑶那女人居然在沙虫群里混了变异沙蝎，刚才一只尾刺擦着她耳朵扎进土墙，现在还在墙里滋滋冒绿烟。
"杀虫草抽芽了！"
林小艾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但数量不够！沙虫群至少有三百只，杀虫草才冒了二十株！"
苏小满咬碎后槽牙。
三个月前她在空间里偷偷培育杀虫草时，特意把种子埋在磁根部，想着借电磁力催熟，谁知道许瑶那疯女人连沙暴都动了手脚，把时间流速搅得乱七八糟。
现在杀虫草才刚抽穗，沙虫的钳子己经快够到防护网第二层了。
"陆野！"她转身拽住身后男人的衣领。
陆野半边脸都是血，痞气的眉峰被沙粒割开道口子，却还叼着根快烧到嘴的烟，"你商队那批'压箱底炸药'是不是藏在黑市了？我数到三——"
"媳妇，我这不是怕炸到你嘛。"
陆野笑着把烟头吐在沙里，反手扣住她后颈往怀里带，另一只手摸向腰间。
苏小满这才发现他腰上缠着圈细铁丝，铁丝另一头拴着块发亮的翡翠——正是她戴了三年的吊坠。
"你什么时候偷摘我项链的？！"苏小满瞪圆眼睛。
"就刚才你喊'杀虫草更厉害'的时候。"
陆野歪头躲过她的爪子，"系统提示说，触发'时光倒流'需要宿主最珍视的人和物产生共鸣。我琢磨着，你最珍视的...除了空间里那盆快被你念叨烂的睡美人草，大概就是我了？"
话音未落，沙暴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苏小满看见防护网最顶端的磁"滋啦"一声炸成碎片，最近的沙虫己经扬起钳子，黑黢黢的口器里滴着黏液——那黏液落在地上，立刻腐蚀出个焦黑的坑。
"闭眼。"陆野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苏小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按进怀里。
眼前闪过刺目的白光，像是有人把太阳砸在了头顶，再睁眼时，风沙的轰鸣变成了耳畔的风声，而她的鞋尖正踩着块半埋在土里的广告牌。
"欢迎来到时光倒流世界。"
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苏小满差点蹦起来——这是她的"田园方寸系统"，但语气比平时卡带三倍，"由于宿主伴侣触发隐藏机制，当前世界线重置为三个月前。
空间仓库物资保留30%，种植区等级下降一级，检测到敌对势力许瑶、林教授己同步进入。"
"系统你玩我呢？！"苏小满扯着陆野的袖子转圈。
他们现在站在片废墟里，远处能看见半倒的便利店招牌——正是她重生前打工的地方。
但原本该是末世初期的街道，现在却像被核弹洗过似的，墙面布满焦痕，路边的自动售货机歪倒着，里面的饮料早就蒸发成了黏糊糊的残渣。
"媳妇，你看。"陆野踢了踢脚边的金属片。
那是块胸牌，印着"许氏生物科技"的logo，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苏小满瞳孔一缩——这是许瑶实验室的胸牌，而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许瑶三个月前才刚从地下研究所逃出来。
"所以那疯女人不仅跟过来了，还提前三个月布局？"
苏小满蹲下身，指尖划过胸牌上的日期：2083年5月17日——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
她突然想起空间里那株睡美人草，刚才在沙暴里裂开的花苞，现在居然又闭合了，像是被按下了倒带键。
"先找落脚处。"陆野扯了扯她的外套。
末世的风卷着腐臭味灌进来，苏小满这才发现自己外套口袋里的压缩饼干只剩半包，空间仓库里的大米倒是还在，但原本养着的五只芦花鸡，现在只剩三只蔫头耷脑的。
"系统你是不是克扣我物资了？"她气鼓鼓地戳了戳吊坠。
"叮——检测到宿主伴侣为触发机制消耗50%精神力，仓库物资折损为必要补偿。"
系统机械音终于恢复正常，"建议宿主尽快收集古董升级空间，当前等级仅支持10㎡种植区，养殖区关闭。"
"合着现在我连鸡都养不活了？"苏小满叉腰，"那我种个屁的田——"
"姑娘，种不种田的，先喝口水？"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小满和陆野同时转身，看见个穿粗布短打的老者，正蹲在断墙根下煮茶。
破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飘着几片不知道从哪摘的野茶叶，旁边还摆着个缺了口的瓷碗。
"您是？"陆野挡在苏小满前面，眼神警惕。
"叫我赵老头就行。"
老者慢悠悠倒了碗茶，递过来时苏小满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串檀木珠子，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奇怪的符号，"这方世界的时间线乱成了毛线团，你们能从沙暴里穿过来，算有几分本事。"
"您怎么知道我们是穿过来的？"
苏小满接了茶，没急着喝，先对着阳光照了照——没毒，茶叶里还混着点薄荷，闻着提神。
"这世道，谁身上没点时间的味儿？"
赵老头笑了，眼角的皱纹能夹死苍蝇，"许瑶那丫头三天前就在东边废厂建了实验室，林教授带着他的'净化小组'在北边收粮食。你们现在要是出去晃悠，不出半天就得被当成流民抓去当实验体。"
苏小满和陆野对视一眼。
陆野摸了摸腰间——原本别着的军刀不见了，现在只有根生锈的铁棍。
苏小满翻了翻空间，发现连最宝贝的杀虫草种子都只剩十颗，还是干瘪的。
"所以您是来帮我们的？"苏小满把茶碗递回去，"有条件吧？"
"痛快！"
赵老头拍腿，"我要你们去西边老电厂，把屋顶那台老座钟搬回来。那钟是明朝的，刻着天干地支，能镇时间乱流。搬回来我教你们怎么在这世界'种时间'——比种庄稼金贵多了。"
"种时间？"陆野挑眉，"听着像传销。"
"爱信不信。"
赵老头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你们现在的处境，跟刚穿进末世的新手村差不多。许瑶那丫头可不会等你们发育，人家现在己经在拿沙虫幼虫做实验了。"
苏小满咬了咬嘴唇。
她想起原本时间线里，许瑶就是用沙虫幼虫提炼出了腐蚀剂，差点把生态城的防护墙溶成渣。
现在时间倒回三个月前，正是阻止这一切的关键节点。
"成交。"
她伸出手，"但先说好，要是那座钟是破铜烂铁，我可要找您退茶钱。"
赵老头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姑娘，这世道最不缺破铜烂铁，缺的是能把破铜烂铁变成宝贝的人。"
三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
苏小满眯眼望去，只见辆喷着骷髅标志的改装车从街角冲出来，车斗里站着几个扛枪的男人，最前面的那个举着喇叭喊："流民集中点在北边！敢乱跑的——"
"许瑶的人。"
赵老头低声说，"他们现在专抓流民当'志愿者'，说是做'生存实验'，实则..."
他没说完，但苏小满懂。
原本时间线里，许瑶的实验室地下有个万人坑，埋的就是这些"志愿者"。
"走。"
陆野拽着苏小满往巷子里跑，"先找地方躲躲，晚上去电厂搬钟。"
"等等！"
赵老头突然喊住他们，"记住，老电厂三楼有个通风管道，从那爬进去能避开巡逻队。还有——"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半夜三点到五点，时间乱流最弱，别在那之外的时间碰座钟。"
"您怎么知道这么多？"苏小满回头。
赵老头却己经不见了，只剩那口破铁锅还在原地，锅里的水早凉透了，茶叶沉在锅底，像堆干枯的时间碎片。
陆野扯了扯她的袖子："别看了，先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苏小满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突然摸了摸颈间的翡翠吊坠。
刚才在时光倒流时，吊坠里闪过道蓝光，现在还微微发烫。
她想起赵老头说的"种时间"，想起许瑶己经提前布局的实验室，想起空间里那株睡美人草——它的花苞，似乎又有了要裂开的迹象。
"陆野。"
她突然说，"要是在这个世界，我们能比许瑶更早拿到杀虫草的关键配方..."
"媳妇，你眼里又开始冒小恶魔光了。"
陆野笑着揉她头发，"我喜欢。"
两人拐进条更窄的巷子，墙根下堆着半腐的纸箱。
苏小满蹲下身翻找，居然在纸箱里摸到袋没拆封的压缩饼干——虽然过期三年，但总比没有好。
陆野则捡了块破布，铺在墙根当"床"。
"这日子，跟刚重生那会儿似的。"苏小满咬着硬邦邦的饼干，"不过那时候没你。"
"现在有了。"陆野挨着她坐下，把外套披在两人肩上，"而且这次，咱们有赵老头那老神棍当外挂。"
夜风卷着远处的枪声吹过来。
苏小满望着天上稀疏的星子，突然听见空间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是睡美人草的花苞，正缓缓裂开道缝。
"陆野。"她轻声说，"你觉不觉得，这株草可能才是关键？"
"管它是什么。"
陆野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只要你在，我就敢把这乱成毛线团的时间，重新织成件能穿的衣裳。"
远处，许瑶实验室的灯光亮了起来，像双藏在黑暗里的眼睛。
苏小满握紧陆野的手，望着那抹灯光，嘴角勾起抹小恶魔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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