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穹顶正在簌簌落灰,混合着焦糊的电线味钻进鼻腔。
苏小满被陆野压在壕沟里,能清楚摸到他后背战术服下渗出的血——刚才扑过来时,他替她挡了块飞起来的金属碎片。
"陆野你属狗的啊?"
她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是伸手去推他,"压得我肋骨快断了,自毁装置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狗不狗的不知道,媳妇的肋骨得留着吃火锅。"
陆野抹了把脸上的血,痞气的笑里带着点喘,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发梢沾着的碎玻璃,"刚才那下要是砸中你脑袋..."
"少来这套煽情。"苏小满翻了个白眼,掌心的绿光突然大盛。
她能感觉到"田园方寸系统"在识海里疯狂震动,空间仓库里的种子们像被风吹动的麦浪,"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在废墟城捡的那袋荧光草种子?系统说能吸收辐射能的那个?"
陆野眼睛一亮:"在你空间第二层仓库,用青花瓷罐装的?我帮你搬过!"
"那破罐子你还记着呢?"
苏小满扯了扯嘴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腰间,"等会我开空间你帮我掏种子,手别乱摸,摸坏了我让林小艾给你打十针破伤风。"
"媳妇,我摸的是战术腰带扣。"
陆野憋着笑,指腹却故意蹭了蹭她腰侧,"再说了,小艾姐的针我可受不住,上次给我处理刀伤,她说'伤口要透气',结果拿酒精棉擦了半小时——"
"闭嘴!"苏小满耳尖发红,指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绿芒。
10㎡的空间骤然展开,潮湿的泥土味混着各种作物的清香涌出来。
陆野眼疾手快捞起角落那罐青花瓷,盖子一打开,星星点点的荧光种子就像活了似的往外蹦。
"这玩意儿成精了?"他挑眉。
"系统说它们感知到同类能量场会兴奋。"苏小满抓了把种子塞进他掌心,"撒在自毁装置周围!快!"
两人猫着腰冲出壕沟时,林教授正扶着许瑶从实验室残骸里走出来。
许瑶的白裙子沾着血,却故意踉跄着往老教授怀里倒:"老师...我、我好怕..."
"怕什么?"
林教授的眼镜裂成蛛网,目光却亮得瘆人,"等净化波扩散,所有脏东西都会被烧干净——包括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丫头!"
他转头看向苏小满的方向,嘴角咧到耳根,"倒计时1分30秒,你们连跑的时间都不够!"
"老登你话太多了。"陆野抄起块钢筋甩过去,精准砸中林教授的膝盖。
老头惨叫着摔进碎玻璃堆,许瑶慌忙去扶,却被苏小满甩来的藤蔓缠住脚踝——是她刚才用"万物生长"催发的变异南瓜藤,比钢丝还韧。
"小满妹妹?"许瑶抬头,眼尾的泪痣颤了颤,"你怎么...啊!"
南瓜藤突然收紧,把她吊到半空中。
苏小满拍了拍手上的灰:"许小姐,您这'柔弱'人设该更新了,现在流行姐系大女主。"
她转头看向陆野,后者正踩着林教授的手背,把荧光种子往自毁装置的裂缝里塞,"野子,搞定没?"
"就剩最后一把!"陆野扯下领口的银链子,那是他之前从黑市淘的老怀表改的,"这破表我早想扔了,正好当容器——"
"轰!"
自毁装置突然迸出紫色电弧,刚种下的荧光草苗瞬间焦黑。
苏小满感觉心口一闷,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能量过载!当前植物等级无法承受!】
"操!"她踉跄两步,陆野立刻扑过来扶住她。
林教授趁机爬起来,手里多了把改装过的电击枪:"没用的,这是我用三波天灾核心造的装置,你们的破草——"
"老东西,你话真的多。"苏小满突然笑了,从空间里摸出个玻璃罐,"记得上个月在博物馆捡的'食能蕨'吗?系统说这玩意儿专吃高能反应体,我当时还嫌它长得像鸡毛掸子。"
陆野眼睛瞬间亮了:"媳妇你藏私!"
"废话,上次你说要拿它炖鸡汤!"苏小满把罐子往地上一摔,深紫色的孢子云腾地升起。
眨眼间,自毁装置周围冒出成片的蕨类植物,叶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无数把小镰刀扎进装置外壳。
"滋滋——"
自毁装置的红光开始闪烁,原本刺耳鸣叫的倒计时突然慢了半拍。
林教授的电击枪"啪嗒"掉在地上,他瞪圆眼睛:"不可能...这是第三纪就灭绝的..."
"老古董,现在是2077年。"
苏小满擦了擦嘴角的血,拽着陆野往装置核心跑,"野子,拆控制板!我用藤蔓固定线路!"
许瑶突然发出尖叫。
她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南瓜藤,手里举着个雕满符文的青铜盒:"老师!用这个!"
林教授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疯了?那是..."
"能杀了他们的东西!"许瑶指甲掐进盒盖,"我藏了三年,就是等今天!"
青铜盒打开的瞬间,苏小满感觉后颈寒毛倒竖。
某种熟悉又危险的能量铺天盖地涌来——是天灾核心的气息,但比之前遇到的更纯粹,更暴虐。
"媳妇!"陆野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却被能量波撞得撞在墙上。
苏小满摔进蕨类植物丛里,看着许瑶踩着碎玻璃走过来,青铜盒里的蓝光映得她脸像鬼一样白。
"你以为赢了?"
许瑶笑着,眼泪却掉下来,"老师说天灾是神罚,可我知道...这是新的力量!你那个破系统能种草莓,能种小麦,能种吃能量的草,可你能种天灾吗?"
她举起青铜盒,蓝光里浮起半透明的晶体,像颗凝固的星星:"这是第一波天灾的核心,我在旧都博物馆的地库里挖出来的——老师说它太危险不让用,可现在...你和陆野必须死!"
苏小满想爬起来,却发现西肢像灌了铅。
她看见陆野正艰难地往她这边爬,嘴角全是血,却还在笑:"媳妇...我就说...你该...教我做草莓蛋糕的..."
"闭嘴!"苏小满急得眼眶发烫,指尖绿光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抽取空间里的能量,连刚种的食能蕨都在枯萎——但那又怎样?
许瑶的手己经按在核心上。
"轰——"
剧烈的震动中,苏小满突然抓住陆野的手。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着他就地一滚,蓝光擦着他们的衣角炸开,把身后的自毁装置轰出个大洞。
"现在...倒计时..."陆野咳着血,指了指还在闪烁的装置,"还有...二十秒..."
苏小满抬头,正看见许瑶举着核心,林教授在她身后疯狂摇头。
而自毁装置的裂缝里,食能蕨的藤蔓正裹着核心碎片往装置里钻——刚才那道蓝光,竟把核心炸碎了!
"野子!"她眼睛发亮,"把核心碎片扔进去!"
陆野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出声。
他扯下自己的战术腰带,像扔链球似的把碎片甩进装置裂缝。
食能蕨的藤蔓瞬间缠紧碎片,紫色叶片泛着诡异的光,开始疯狂吸收能量。
"五...西...三..."
林教授的声音突然变调。
自毁装置的红光开始变弱,最后"滋啦"一声,彻底熄灭。
许瑶手里的青铜盒"当啷"落地。
她瞪着苏小满,像是见了鬼:"怎么会...怎么会..."
"因为你没看过《末世生存指南》第42章。"
苏小满擦了擦脸上的灰,伸手把陆野拉起来,"上面写着:遇到不要命的对手,记得先抄家伙,再讲道理。"
陆野突然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颈窝:"媳妇,我现在特别想吃草莓蛋糕。"
"等回基地让林小艾给你打十针葡萄糖,再做。"
苏小满嘴上嫌弃,手却悄悄勾住他的背,"不过...等会得先处理这俩老登。"
她转头看向许瑶和林教授。
许瑶正盯着地上的青铜盒,浑身发抖;林教授瘫坐在地,嘴里还在念叨"净化...净化..."
就在这时,青铜盒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许瑶猛地抬头,眼底闪过疯狂的光。她抓起盒子,按下某个暗扣——
"小心!"陆野反应极快,抱着苏小满就地翻滚。
一道幽蓝的光束从盒中射出,擦着他们的肩膀撞在墙上,炸出个焦黑的洞。
苏小满心跳如擂。
她看着许瑶癫狂的脸,突然想起林教授启动按钮前,自己在他眼底看见的疯狂——不是净化世界的执念,是恐惧。
而现在,许瑶眼底的疯狂里,藏着同样的恐惧。
青铜盒还在嗡鸣,光束一道接一道射出。
陆野护着苏小满往掩体后跑,突然听见许瑶尖叫:"这是老师当年偷的!他说天灾是神罚,可他自己却偷核心研究!你们以为赢了?这盒子里还有——"
"砰!"
林教授突然扑过去,把许瑶按在地上。
他颤抖着夺过青铜盒,眼泪混着血往下掉:"够了...够了...这东西...不该存在..."
许瑶拼命挣扎:"老师!我们能靠它统治新文明!你忘了当年他们怎么嘲笑你吗?说你的净化理论是疯话!"
林教授的手突然顿住。
他缓缓抬头,看向苏小满和陆野的方向。
那里,食能蕨的藤蔓正缠着自毁装置的残骸,开出了紫色的花。
"统治?"
他轻声重复,像是终于醒了,"我想要的...从来不是统治...是...是让世界...重新干净..."
他举起青铜盒,猛地砸向地面。
剧烈的震动中,苏小满被陆野死死护在怀里。
等尘埃落定,她抬头,正看见许瑶从碎玻璃堆里爬起来,手里握着半块核心碎片,眼睛红得像血。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她笑着,把碎片按进自己心口,"我还有最后一张牌——"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发光。
蓝光从她皮肤下渗出,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
林教授想拉她,却被弹开老远。
"许瑶!"苏小满喊她,"你会被核心能量撕碎的!"
"撕碎?"许瑶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总比当菟丝花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我乖,夸我软,可谁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力量!
我想要——"
她的话突然断了。
蓝光暴涨的瞬间,苏小满只来得及抓住陆野的手,便被掀飞出去。
意识模糊前,她听见许瑶的笑声混着某种机械的嗡鸣,像根刺扎进耳膜——
这绝对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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