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卷着冰粒，刮得药圃的墨藤篱发出吱呀声响。苏冉蹲在新搭的暖棚里，指尖捏着片半透明的叶片——这是蛇族领地边缘找到的“霜魂叶”，脉络里流动着淡蓝色的光，像冻住的月光。身后传来兽皮靴踏雪的声响，凛的尾尖突然卷住她的发辫，轻轻往后拽了拽：“棚顶的冰棱要掉了，别凑太近。”
他怀里抱着捆刚猎来的雪兔肉，皮毛上还沾着冰碴，却在靠近暖棚时刻意放慢脚步，怕寒气惊扰了霜魂叶。苏冉望着他耳后凝结的白霜，那是今早去冰原巡逻时冻的，却被他说成“蹭到了雪堆”：“你看，霜魂叶的光和你兽化时的眼睛一样，夜里会发亮。”
凛的耳尖猛地红了，弯腰时故意用兽皮护肩蹭了蹭暖棚立柱：“胡说，雪豹的眼睛比它亮。”尾巴却悄悄卷过她的指尖，在雪地上扫出霜魂叶的形状，“老族长说冰原的霜能冻住魂，得用带光的叶子镇着。”
冰原的裂隙比想象中更险峻。深蓝色的冰缝里渗出幽蓝的水汽，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冰层下传来的咕嘟声，像有巨兽在沉睡。苏冉攥着凛的兽毛，感觉脚底的冰面在轻微震动，忽然想起现代的冰川探险纪录片——那时隔着屏幕看，此刻却要踩在真实的冰裂边缘。
“抓稳我的尾巴。”凛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震动着她的掌心，“下面是‘寒渊’，掉进去就被冻成冰雕了。”他的利爪深深插进冰壁，为她凿出落脚点，尾巴却始终卷着她的手腕，像根不会断开的银链。
就在苏冉弯腰去采霜魂叶时，冰缝深处突然传来嘶嘶声——道银蓝色的影子如闪电般窜出，鳞片在冰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凛的银豹身影瞬间将她护在身后，利爪与来者擦出火花，却在看清对方时猛地顿住：“白鳞使？”
来者是条通体雪白的巨蛇，额间嵌着块菱形蓝鳞，正是第24章留下冰火莲的蛇族使者。它吐着信子，蓝鳞上折射出霜魂叶的光，竟用兽语低嘶：“雪豹族的雌性…拿霜魂叶做什么？”
苏冉从凛身后探出头，将霜魂叶举到光下：“治赤焰草的火毒，需要它的寒力中和。”她想起冰棱花母株的教导，试着用兽语解释，“冰火相济，才能救人。”
白鳞使的蛇瞳收缩成竖线，忽然盘起身体，用尾巴尖指着冰缝深处：“更深的地方有‘霜心髓’，比霜魂叶强十倍。但那里有‘冰蜈’守着，毒牙能冻碎骨髓。”
凛的银瞳在冰光中闪烁，突然兽化，银豹身影蹲伏在冰缝边缘，用大脑袋蹭了蹭苏冉的膝盖——这是“我保护你”的信号。他的尾巴卷住她的腰带，像根坚固的绳索，慢慢往冰缝深处滑去。
冰缝深处的寒雾浓得化不开。苏冉屏住呼吸，看见洞壁上布满蓝莹莹的霜花，中间躺着颗心脏形状的冰晶——正是霜心髓，周围盘踞着数十条巴掌大的冰蜈，毒牙闪着幽紫的光。
“我引开冰蜈，你去拿霜心髓。”凛的声音在寒雾中显得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猛地跃出，银豹利爪拍向冰蜈群，激起片冰晶碎屑。冰蜈被激怒，毒牙齐射，却被凛用尾巴卷成的盾牌挡下，兽毛上瞬间结满白霜。
苏冉趁机扑向霜心髓，指尖刚触到冰晶，就感觉寒气顺着血管往上窜，几乎要冻僵心脏。她咬牙将霜心髓塞进兽皮袋，转身却看见凛的侧腹被冰蜈咬中，伤口迅速蒙上层紫黑的冻痂。
“凛！”她撕开花囊里的霜魂叶，将汁液涂在伤口上，却发现寒气根本无法渗透冻痂。白鳞使的声音突然从洞顶传来：“要用活物的血融解冰蜈毒！”
凛猛地推开她，用利爪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涂在冻痂上。紫黑的冰霜遇血瞬间发出滋滋声响，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苏冉的眼泪混着寒气滑落，却被凛用尾巴尖轻轻抹去：“哭什么，雪豹的血最暖。”
带着霜心髓回到部落后，苏冉连夜熬制解药，凛就守在火塘边，用尾巴为她扇风。火光映着他掌心的伤疤，那是用自己的血融解冰蜈毒留下的，此刻却泛着健康的粉色。
“看。”凛忽然用尾巴尖指着石墙，“霜心髓的样子，像不像你的心？”
苏冉抬头望去，看见石墙上多了幅新刻痕：颗燃烧的心脏被冰雪包裹，旁边卧着银豹，爪印下写着她教的“血”字。她忽然想起现代的输血场景，那时觉得是医学奇迹，此刻却觉得，这道刻痕比任何奇迹都更震撼。
“凛，你知道‘牺牲’是什么意思吗？”她轻声问，指尖抚过“血”字的刻痕。
凛的动作顿了顿，利爪在石墙上划出道血线般的弧线：“知道。就是…我的血能救你，你的药能救我，谁也不亏。”他转身时，火光落在他银瞳里，比霜心髓的蓝光更温暖，“以后再遇到要流血的事，我们一起刻在这里。”
深夜的药圃被一层薄霜覆盖。苏冉去查看霜心髓的储存情况，却在陶罐旁发现了片蛇鳞——比白鳞使的更小巧，边缘刻着朵冰棱花。鳞片下压着张兽皮纸条，用歪扭的兽语写着：“蛇族欠你一次血债。”
凛的尾尖突然卷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银瞳望向蛇族领地的方向：“是蛇族少主的‘鳞契’。”他的声音低沉，尾巴却在她掌心轻轻扫动，“他…小时候被我救过。”
苏冉捏着蛇鳞，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忽然想起冰缝里白鳞使迟疑的眼神。“凛，”她转身望着他，“也许蛇族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坏。”
凛沉默片刻，尾巴卷着她走向石墙，用利爪在“血”字旁添了行小字：“信”。月光洒在新刻的痕迹上，与霜心髓的微光交相辉映，像在这片冰原上，他们用血脉和信任，刻下了超越种族的契约。
秋虫在霜夜里噤声，霜心髓的寒气混着凛的体温，在暖棚里织成张温柔的网。苏冉望着石墙上越来越复杂的刻痕，忽然觉得，这个兽世的冬天，不仅是万物蛰伏的季节，更是她和凛的羁绊在血脉与信任的淬炼中，化作永恒烙印的季节。而那些来自蛇族的鳞契、冰原的寒意，都不过是这道烙印上，即将被他们共同刻下的、新的印记。
(http://888zwz.com/book/fhjbch-2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888zw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