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岩穴烛影,豹骨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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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岩穴烛影,豹骨生暖

 

雨季的最后一场雨在黎明前停了。苏冉蹲在药圃里,指尖掐断最后一片染病的青芷草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凛正用兽骨刀削着新的木架,木屑落在他银发上,像撒了把碎雪。

“别总蹲着,膝盖又要疼了。”他头也不抬,尾尖却卷住她的袖口,轻轻往后拽了拽,“阿虎他们把晒干的艾草堆成了山,说够用到雪季末。”

苏冉回头,看见洞穴外的空地上,草绳捆扎的艾草堆足有两人高,缝隙里漏出淡绿色的光——那是她让雌性们混在其中的“荧光草”,夜间能驱虫。凛说这法子像“给艾草堆挂了串星星”,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

“该教他们做驱虫香囊了。”苏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忽然注意到凛握刀的姿势不对劲——他的左腕缠着布条,指尖按在木架上时,指节泛着青白,“你的旧伤…是不是又疼了?”

凛的耳尖猛地往后一抿,尾尖松开她的袖口,却又立刻卷住她的小拇指:“小伤。”他说得飞快,兽骨刀在木架上刻下道浅痕,“昨晚帮阿荻捉洞穴里的潮虫,不小心撞到石棱。”

这话漏洞百出——雪豹族的雄性怎会被潮虫难住?苏冉叹气,蹲到他面前,伸手去解他腕间的布条:“让我看看。是不是雨季湿气太重,伤口发炎了?”

布条揭开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周围红肿得厉害,还渗着淡淡的黄水,分明是感染了。“你又没好好上药!”她气得眼眶发酸,转身去翻药筐,却发现装青芷草膏的陶罐空了,“是不是把药膏都给烈他们用了?”

凛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发颤的指尖,忽然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们比我更需要。”他的声音低哑,鼻尖几乎碰到她额头,“我是族长,这点疼…忍得住。”

可他尾尖却在地上扫出慌乱的痕迹,像只被戳破谎言的幼兽。苏冉忽然想起现代医院里的场景——那时她发烧,导师会给她泡一杯蒲公英茶,说“良药苦口”。此刻面对这头倔强的雪豹,她忽然想,或许兽世的温柔,从来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把苦药留给自己,把甜果堆给在意的人。

“等会儿帮我去雾林采点金盏藤,这次我自己熬药,盯着你把药膏涂上。”她别过脸去,指尖却偷偷蹭了蹭他掌心的茧,“再敢瞒着我,就把你绑在药圃里晒成肉干。”

凛的喉间滚过一声低笑,尾尖在她手背扫出痒痒的触感:“遵命,我的‘药神’。”这话带着戏谑,却又藏着郑重,像在给她的荒唐威胁盖一座坚实的巢。

午后,雾林的浓雾比雨季更浓。苏冉攥着凛的兽皮护腕,鞋底在滑溜溜的苔藓上踩出“吱呀”声,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扑棱”声——一只浑身沾着雾水的夜枭惊飞而起,翅膀带落的水珠砸在她发顶。

“跟着我,别抬头。”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紧张。苏冉抬头,看见他兽化的银豹身影伏在树杈上,利爪嵌进树干,尾尖垂下来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前面有绞杀藤,走我踩过的地方。”

他的尾尖像根会动的路标,每隔几步就轻点她的手臂、腰侧,甚至在她差点踩中毒蘑菇时,猛地卷住她的脚踝,把人往回拽了半尺。苏冉忽然想起热季那次寻药,那时的凛还会刻意保持距离,此刻却像把她当成了需要叼在嘴里的幼崽,寸步不离。

“到了。”凛的声音带着欣喜。苏冉抬头,看见腐木堆里开着几簇金黄的花——金盏藤在雾林的潮气里开得格外旺盛,叶片边缘的锯齿挂着露珠,像镶了圈碎钻。

凛蹲下身,利爪小心地避开毒腺,摘下最的几枝,忽然抬头:“你说金盏藤的汁液能消炎,那如果混上…你的‘波尔多液’呢?”他说得认真,耳尖却在雾气里泛着红,“会不会好得更快?”

苏冉愣住。她从没教过他这些,可他却默默记下了她的每个举动,甚至试着把她的“土办法”和兽世的经验结合。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搭档,那时他们总说“科学需要想象力”,此刻眼前的雪豹,正用利爪和尾巴,在荒原上书写属于他们的“兽世科学”。

回程时,雾林深处传来低沉的兽吼——不是雪豹,也不是狼,倒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凛的豹耳猛地绷紧,尾巴卷住苏冉的腰,把人护在怀里:“别怕,是雾林的‘暗影豹’,一般不靠近部落。”

可他的利爪却在树干上刮出五道深痕,尾尖几乎缠成了麻花。苏冉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心跳得极快,忽然想起他曾说过:“雪豹族的雄性,一生只会为两种东西露出爪牙——领地,和想守护的雌性。”

当晚,苏冉在火塘边熬制混合药膏时,凛就蹲在她脚边,像只大型家猫,尾巴绕着她的小腿打圈。当带着金盏藤清香的药膏敷在他腕间,他忽然轻声说:“小时候,我娘也会用草药给我治伤。她总说,雪豹的爪牙可以钝,但心要像荒原的石头,经得起风吹雨打。”

他很少提起家人。苏冉转头,看见火光映着他的侧脸,银发里藏着道浅疤——那是热季时为保护药圃留下的。“你娘说得对,心要硬。”她忽然笑了,指尖蹭掉他脸侧的药渍,“但也要留个缝,让光钻进来。”

凛的瞳孔在火光下缩成竖线,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她的掌心——那是雪豹族表达亲昵的方式,比尾尖卷住手腕更首白。苏冉的手僵在半空,却没躲开,只听见他说:“你就是我的光,从天上掉下来,带着草药香的光。”

这话太烫,烫得她耳尖发疼。她忽然想起现代的星空,那时她总觉得宇宙遥不可及,此刻却觉得,眼前这头雪豹的眼睛里,装着比星空更璀璨的东西——是信任,是依赖,是把她当成唯一的、笨拙的温柔。

后半夜,苏冉被洞穴外的动静惊醒。她摸黑走出洞穴,看见凛靠在石墙上,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攥着根编到一半的草绳——绳头缠着朵晒干的金盏花,是她上次别在他兽皮上的。

“睡不着?”她轻声问,指尖触到他腕间的药膏——己经干透了,留下淡淡的草香。凛没回头,尾尖却卷住她的手指,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在想…等雪季到了,带你去苔原看冰棱花。听说那里的星空,比雾林的更亮。”

他说得很慢,像在描绘一个遥远的梦。苏冉望着他的侧脸,忽然发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兽世,最强大的武器从来不是利爪和尖牙,而是愿意为对方停下脚步,一起看星空、种草药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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