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佩异动

暗河出口的苔藓还粘在玄甲缝隙里，萧翊按住小兵的肩膀，将最后一名亲卫拽上地面。地下水在岩壁间轰鸣的声音渐弱，取而代之的是罪骑营特有的铁锈与松脂混杂的气息。年轻侍卫的牛皮护掌己被玄武岩割裂，渗出的血渍在青砖上拖出断续的玛瑙纹。

"换岗前两刻钟。"萧翊抹去睫羽上的水珠，腕间祖传玉佩突突跳动。匠作监方向传来青铜锁链的撞击声，与玉面震颤频率微妙同步。他望向西墙新换的蛇形锁链，那些泛着磁石青灰的构件，正将夕照折射成细碎的幽蓝光斑。

血色残阳将罪骑营旌旗镀上铜锈色时，腕间传来针砭般的刺痛。萧翊借着整肃队伍的姿势按住剑柄，皮质护腕下的玉佩正在发烫，这异状与三日前西峡谷遇伏时如出一辙。

"三班轮值，伤者送药帐。"他哑声下令，拇指无意识腰间螭纹玉佩。当担架经过身侧时，瞥见士兵肩甲缝隙渗出的黑血里嵌着赤铁矿碎屑——与玉佩边缘的幽蓝反光属于同种矿物。

军医帐帘掀动的刹那，青铜器皿碰撞声激起玉佩剧烈震颤。萧翊猛然回头，玉面浮起的霜色水雾里，倒映出匠作监铁门蛇形锁链的虚影。这转瞬即逝的镜像，自他穿越苏醒后己出现七次。

戌时梆子穿透营帐，萧翊独坐案前解下玉佩。摇曳烛光中，螭龙浮雕的鳞片间隙渗出细密水珠，在羊皮地图上投出跳跃的光斑。当他将玉佩悬于焰心三寸，胸前闪电状旧伤骤然抽痛——那是穿越时被电磁脉冲灼伤的疤痕。

蜡油爆裂声惊破死寂。玉佩表面墨色沁纹如蛛网蔓延，沿螭纹鳞甲勾出倒悬星图。萧翊瞳孔收缩——二十八宿方位与营地瞭望塔、粮囤、匠作监的布局严丝合缝，北斗杓柄首指铸铁门上第三枚青铜机括。

子初更鼓刚过，萧翊闪出营帐。他贴着粮囤阴影迂回前进，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梆子声的间隙。玉佩在掌心规律性发烫，如同指南针感应到强磁源。当巡逻兵的火把扫过马厩拐角时，矮身滚入草料车底。腐草气息中，玉面星图突然在车板投射出微光，北斗方位偏移昭示着匠作监守军增加三成。

子夜霜雾漫过鹿砦，萧翊贴住匠作监西墙玄武岩。戍卫玄铁重甲在月下泛着冷光，掌心玉佩随靠近铁门愈发滚烫。当他抵近星图天枢位对应的岩缝，三棱柱状青铜枢正泛着磁石特有的青灰。

"《武经总要》载的璇玑锁..."萧翊伸出右手探查机括，前日被毒箭划伤的食指关节突然痉挛。他不得不换用左手持玉佩，右手三指勉强扣住青铜棱柱。当缺角玉缘嵌入凹槽时，地底传来十二道齿轮咬合声，铸铁门枢轴转动的轨迹，恰与星图中北斗旋转弧度重合。

暗室中央的青铜浑天仪泛着水银冷光，十二道悬臂所指星宫方位，竟与毒箭发射仰角完全一致。萧翊举起火折照向凹槽，暗红色硫砷铁矿晶体折射出孔雀石绿斑——这致命毒物遇热即散甜腥毒烟，此刻正与他怀中玉佩产生共振。

"什么人！"

戍卫长的怒吼撞上铁门，萧翊闪身藏进仪盘阴影。右手伤处传来的抽痛干扰了判断，他失误碰触到悬臂枢轴。青铜构件突然加速旋转，投射在穹顶的星图化作阴山隘口地形，摇光星位正指向朱砂标记的隘口——岩壁上赤铁矿粉混合硫磺绘制的符咒，与突厥萨满颈间刺青如出一辙。

铁靴踏碎青砖的声响逼近，萧翊扯断袖口暗藏的金丝。右手伤指无法灵活打结，用牙齿咬住丝线一端。当金丝缠上浑天仪枢轴时，玉佩突然发出蜂鸣，宛如记忆里实验室磁控装置启动的啸叫。

地底传来的震动让悬臂偏移三度，萧翊在摇晃中看清枢轴铭文：贪狼噬月，荧惑守心。这八个篆字如同楔子，突然撬开记忆的裂隙——爆炸前瞥见的古籍残页上，同样的星象图正被电磁火弧吞噬。

"西北角！"戍卫长的二次怒吼与弩箭破空声同时炸响。三支白翎箭呈品字形钉入梁柱，距太阳穴仅半掌之遥。反手甩出浸透磷粉的布条，爆燃的青光里，最后一瞥看见箭簇赤铁矿正被玉佩磁纹牵引偏移——这些致命矿石，即将在星盘上拼出真正的杀局。

破门气浪掀翻火把的瞬间，萧翊将染血玉佩按进凹槽。右手伤指因用力过猛再度崩裂，血珠渗入星纹沟壑，激活了枢轴内埋设的磷粉。爆燃的青白冷光中，迸溅的青铜碎片被玉面磁纹尽数吸附，恰似当日实验室钢化玻璃吸附在防爆门上的情景。

"原来你才是钥匙..."他低笑着抹去嘴角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