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玉昭公主将质子养在府里的事，便被人添油加醋传了出去。
公主本就因嚣张倨傲和姿容昳丽而名声在外，这下又给她冠上了风流放荡的名号。
殷皇后听了，倒是不急，只当是公主贪玩。
况且她也到了该收面首的年纪。殷皇后深知，尝了男人的滋味，便不会似那未出阁的少女，被那些虚情假意迷了心窍，轻易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身为南珑国唯一的公主，只有她挑男人的份，区区一个落魄质子，她的女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殷淮之却十分不高兴。
从小到大，玉昭眼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如今竟被一个北阙来的下贱质子分了心神。
“玉儿！”
学堂下课时，他拦住了苏晚梨，痛心疾首地质问她：
“听说你将那劳什子质子养在身边，此事可当真？”
他逼近一步，声音浸着醋意：“莫非，你真对那个谢晏休动了心思？”
正默默收拾书卷的谢晏休顿了顿。
当朝皇帝为显“天下同文”，特许宗室子弟及重臣贵女入宫伴读。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质子。
西周贵女王爷们闻言都看了过来，苏晚梨慵懒地掀开眼皮觑他一眼，嗤笑道：
“什么有意，他也配？”
“不过是养在院里当条看门狗，表哥这么紧张做什么？”
殷淮之听完，神色稍霁。
“这等腌臜之人，何须表妹出手？”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以陈浩为首的几个纨绔立刻团团围住了谢晏休。
这陈浩生得五大三粗，是殷淮之的狗腿子，平日里最喜仗势欺人，小小年纪就专做些欺男霸女的事。
质子因成绩优秀，被夫子格外照顾，几人早看他不顺眼，平日里专给他下绊子。
趁着夫子不在，又想在公主面前逞逞威风，一帮子人对着谢晏休，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打。
“北阙的狗，也配用这么好的砚台？”陈浩冷笑着，一脚踹翻他的书案，墨汁泼了谢晏休满身。
谢晏休没有反抗，只是护着脑袋，蜷缩在地，任其欺凌。
这对他来说己是家常便饭。
几人不过弱冠之年，下手却招招狠毒，专挑柔软的地方打。
苏晚梨原先倚在廊柱上看戏，见谢晏休唇角溢出血丝，心头一刺，有点看不下去了。
养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养出点肉，别又给她打废了，前功尽弃。
她提着裙裾快步上前，娇叱道：
“够了。”
几人停了脚，纷纷为她让出路来。
她抬脚，鞋尖挑起谢晏休下颚，微微往上提。
见他左脸一小块淤青，嘴巴也破了皮，便嗔怒道：
“谁准你们动这张脸了？”
她扫视众人，眼波流转间尽是娇蛮：“真是的，打狗也要看主人！”
谢晏休半跪在地上，被迫仰头看着苏晚梨，双眸通红，眼睫轻颤，小狼崽似的乖巧。
脸上的伤给他平添几分凌虐的美感，让人心思旖旎，浮想联翩。
几个贵女和公子哥们都看得呆了。
苏晚梨见了，颇有些不满起来。
长得一副祸水样，净会惹她心烦。
“表妹。”
殷淮之突然开了口，“你这般护着这狗崽子，却不知这畜生是不是真的认主？”
“他日后指不定是条咬人的疯狗，养在身边可谓是后患无穷，望表妹三思。”
这殷淮之做人不怎么样，看人倒挺准。
“谁说他没把我当主子？”
苏晚梨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晏休，将自己的手置到他面前。
还未下达指令，那谢晏休便自己动了起来。
他膝行至她的脚边，抚上那纤纤玉手，细腻掌心贴着自己的面颊依恋地蹭。
片刻后，他微垂下眼，偏过头，脖颈线条绷首，虔诚的，痴迷的，吻上她的掌心，一路向上，滑至腕骨。
唇瓣过处留下晶莹细丝。
周围人看得暗自咂舌，面红耳赤起来。
苏晚梨见差不多了，慌忙抽回手，抽出帕子擦净指尖，丢给谢晏休。
他如获至宝地拾起，薄唇轻抿，似是遗憾，又有些意犹未尽。
不够。
还想再吃吃别的地方。
他掩下眸中情绪，跪在她脚边，让裙摆稍微碰触到他的脸。
殷淮之脸色铁青，拂袖冷哼道：
“倒当真是条贱狗。”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自那天后，谢晏休真像条小奶狗似的跟着她，赶也赶不走。
苏晚梨想着，既然己经在众人面前宣誓主权了，学堂那边刚好还缺个替她写作业交差的，索性便把谢晏休提拔成她的陪读。
昭华宫偏殿。
地龙烧得正旺，熏香袅袅。
谢晏休跪坐在矮几前，执笔的手腕悬空，一笔一划临摹着苏晚梨的字迹。
窗外大雪连绵，殿内却暖如春日。
“写快点，明天夫子要查的。”
苏晚梨斜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捻着玫瑰酥，红唇轻启咬下一角。
她己褪去厚重的大氅，只着一件胭脂红薄纱襦裙，衣领微敞，露出一截雪腻的颈子，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谢晏休低声道是，落笔的速度却微不可察地放缓，再放缓。
笔尖在宣纸上拖出缠绵的墨痕，就像他此刻纠缠的心思。
见他磨磨蹭蹭，公主果然又赤着脚走过来，俯身瞧他。
一缕青丝垂落，发梢扫在他的耳际，挠得他身痒，心也痒。
苏晚梨抬手，将头发撩至耳后，这一动一静，衣襟敞得更开了，隐约可见胸线下方那抹惊心动魄的白。
谢晏休手腕一抖，字写歪了。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处，半点都挪不开。
苏晚梨见他怔住，只当他紧张，竹条“啪”一下甩上他的背，力道轻得跟小猫挠似的：
“发什么呆，今晚不想睡觉了？”
他浑身一颤，从鼻尖溢出一声压抑的轻哼，似痛苦似羞耻地侧了侧身子。
苏晚梨：......？
叫得还挺好听。
她这才发现，他眼尾己经泛红，像是被欺负狠了，那双总是低垂的眸子，此刻正痴痴缠缠地望着她。
她自觉力道应该是不重的，莫不是这段时间的tj给他整出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苏晚梨清了清嗓子，说道：
“写完了就来给我念话本子，知道吗？你不要老挑那些狐狸精勾引俏书生那种桥段，我都听腻了，你来点新鲜的。比如董卓夜夜私会吕布，刘关张桃园三虐恋，诸葛暗舌战群儒这种。”
她红唇一张一合，谢晏休盯着她若隐若现的小舌，只知点头，也不知听进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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