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恒兮拽住苏近无衣领的力道很大,吻上去的瞬间却生涩得可怜。
她的唇只是笨拙地贴着他,极力地模仿着那些普通恋人的模样……可她所见所知却少得可怜……
恒兮泄愤一般咬了他一口。
不重,却让苏近无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这声喘息仿佛惊扰了她,她不愿放开他,近乎慌乱地撕咬起来。
牙齿磕破了他的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苏近无僵在原地。
他本该推开她——可掌心触及她单薄的肩胛时,却变成了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
恒兮却猛地推开他,眼底一片冷寂。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她冷声道。
她的目光落在他被咬破的唇上,笑意森冷,“是你引诱我。”
“是你引诱我,却又若无其事……”
苏近无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红了的唇上。
他忽然抬手,拇指轻轻擦过她唇角。方才沾到了他的血,被他用指腹温柔拭去。
“想吻得舒服些吗?”
恒兮怔住。她预想过他或震怒、或抗拒,或逃避,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应。
恒兮不解其意,本能后退,却被苏近无揽住后腰——他的唇追了上来。
生涩的,温软的,带着清冽的气息,拇指着她耳后缓解着她的紧绷。
是克制到极点的引导。
唇瓣微微分开又合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这个吻太温柔了,温柔到让她心尖发颤。
“恒兮……”他稍稍退开,呼吸拂过她鼻尖,“舒服了吗?”
他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耳尖却红得让人难以忽视。
“我不会和别人做这样的事,从前也没有过。”他伸手抚上她的后颈,像在安抚一只亮出獠牙的猫。
“包括……我也不会像对你那样对别人,以后也不会。”
其实不难想明白——在她吻他那一瞬,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抗拒,是怜惜,是心疼。
他本该抗拒的——他们分明身份有别,隔着神魔界限。
可他如何能逃避抗拒——他怎么舍得让她想要的落空?
这样的疼爱和怜惜,他想他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了。
如果这都不是爱意,什么才是呢?
可随之自责和惭愧涌上心头。
他怎么能委屈她先表明心意?她本该被好好珍惜,捧在手心对待。
是他不好。
“你说得对。”他低声道,“是我引诱你。”
虽然并非出自他本意——可她这么说了,那自然是他做得不好,让她被牵动了心弦却没收到回应,因此受了委屈。
或许从初见那刻起,他就注定沦陷。
那时她与他对视,眼里没有恐惧也没有祈求,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时。
他想种一朵花在那片荒原上。
哪怕她根本不屑一顾。
“对不起,恒兮。求你接受我的爱意吧,我会让你得尽世间所喜之华美之物,会努力学做鱼,会尽我所能换你欢颜……”
12.
他们的事还是让神族其他人知道了。
苏近无带着恒兮离开离山。
恒兮本想着她这副身体根本跑不快——下一刻,银光炸现——
恒兮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掀上高空。狂风呼啸着灌入衣袍,她下意识闭眼,却在坠落感袭来的瞬间,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稳稳托住。
睁开眼,她正趴在一头银龙的脊背上。
龙鳞冰凉如玉,在月光下流转着漂亮的光泽。
“抱紧。”他低声道,嗓音里混着龙族特有的低沉嗡鸣。
“怕就闭上眼。”龙首微侧,银瞳在夜色中灼灼生辉。
恒兮看到眼前是星河万里,脚下是人间万家灯火。
不怕。
很漂亮。
13.
他们没能走多远。
神族的人追了上来。银甲森冷,长戟如林。
“苏近无!”为首的长老厉喝,“你私藏魔神,罪无可赦!”
恒兮这才知道,神族曾观测天命,发现她是未来的魔神,本打算将她诛杀以绝后患。
但苏近无抗衡众意,将她带回离山关起来,试图以温和的方式化解天命,甘愿承受神族的非议与压力。
如今,神族发现苏近无己对恒兮动情,认为他背叛了职责,决定连他一同诛杀。
“跑。”苏近无松开她的手腕,“我来断后。”
恒兮没动。
她看着他们群起而攻,杀意决绝。苏近无只身抵抗,素衣染血。
她心底那把锁,碎了。
黑雾自她体内爆发,如潮水般吞噬天地。所有的神力和兵刃化为齑粉,神族众人被掀飞数十里,口吐鲜血。
恒兮垂眸,看着自己缠绕魔气的手指,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魔神之力,本就源于“极致的执念”。
而她唯一的执念,是苏近无。
14.
她带他来到一处无人的山谷。
溪水潺潺,野花烂漫,有山有树,像极了苏近无给她讲的故事里的“世外桃源”。
“惊讶吗?”恒兮坐在溪边,眸光冷寂地望着包扎好伤口的苏近无。
“我一首都隐约知道自己是什么。”
苏近无静静看着她。
“我生在仙门世家,却没有像他们一样修炼。”
“因为我的血很特殊,能助人修行。”她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所以从小,他们便锁着我,把我当血包,当药引,当成源源不竭的灵力源泉。”
而那些人,本该是她的亲人。
“知道我为什么厌恶甜食吗?”恒兮嘴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因为每次他们取完血后,总会给我一块糖作为补偿。”
苏近无眸光震颤,心疼几乎溢出眼底。
她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过过快乐的日子。
“我没有一天不厌恶他们。所以我一首暗中积蓄力量……终于有一天,杀了他们。”
憎恨的人死光了,她也没了活着的理由。
那个冬天,她本是躺在床上等死的。
没想到,却等来了苏近无。
她转头看他,黑瞳里映着破碎的光:“你是因为可怜我,才对我好的吧?”
她知道他温柔善良,是一个纯粹又绝对的好人。
好到不像是该存在于凡俗里的,所以他是神。
“可惜我心中破败荒凉,手上也沾了很多鲜血,心眼也不太好,根本不值得同情。”
银发垂落,他捧起她的手,一滴泪砸在她掌心,烫得她指尖微颤。
像神明为堕世的星辰哀恸。
恒兮笑了,眼底浮起病态的执念,“不过你后悔也晚了,你只能是我的。所以——你永生永世陪我在这里吧。”
“我对毁灭世界没兴趣,我只想弄脏你一个。”
他颤抖着捧起她的脸,泪水如珠,仿佛比她还要破碎。
“早就是你的了……”
指尖抚过她的脸,声音温柔得欲接将人融化:“哪里会脏呢?分明是我的心上人,接受了我的爱意。”
他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又辗转轻贴在她眉心。
“从前是我不自量力胆敢囚禁魔神大人。如今定要千倍万倍奉还,最好生生世世囚着我……”他话到此处,忽然贴近她耳侧,“让我伺候你,哺喂你,把我的恒儿重新养一遍。”
15.尾声
天命中的魔神终究现世,却未曾灭世。
据说她只囚禁了一位神尊。其手段残暴恶劣,日夜折磨,不死不休。
不知这算天命应验了还是没应验?
苏近无早己不在意那些。
此时他抱着恒兮,情动时低声问:"我侍奉得……可还让魔神大人满意?”
恒兮只是在他胸前留下带血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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