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恒兮突然睁开了眼睛。
“哥哥……”
躺在她身侧的苏近无本就未眠,正摸索着牵住她的手,就被她猛地拽过去按在枕上。
“哥哥为何睡得离我那么远?”她倾身凝着他的灰眸。
自苏近无搬过来与恒兮同住之后,夜里与她同床而眠。
当然,他没有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她身侧,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这个梦游的“恒兮”当然不知道。
“恒兮,”苏近无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安抚着,“快睡吧,己经很晚了。”
“我在问你,为何睡得离我那么远?”恒兮的语气冷了几分,执拗地重复着第一个问题。
“抱歉,只是做了个梦,怕惊扰到你休息。”苏近无答。
“做梦?”恒兮趴在他身侧撑着下巴看他,“梦到什么了?”
话至此处,苏近无开始试探:“梦到你送了只小黑猫给我。”
“小黑猫?哥哥喜欢小猫啊,那我便送你一只。”恒兮说。
苏近无摸了摸她的头发,“只是个梦罢了。”
所以这个梦游的恒兮,对过往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全然不记得。
虽然有些许过往的记忆,但是思绪混乱,记忆也不完整。
而清醒的恒兮也不记得梦游时的事。
“不,哥哥一定是真的喜欢,不然怎么会梦到。”恒兮把头埋在他怀中轻蹭,“我会为哥哥寻一只最漂亮的小黑猫。”
“好。”苏近无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快睡吧,你需要休息。”
恒兮突然拂袖点亮屋内烛火,起身看着他。
“哥哥,我觉得睡了好久好久,不想再睡了,我现在很精神。你怎么总让我睡觉啊……”
“恒兮,你身子受了重伤,还未养好,当然需要休息。”苏近无说。
“受伤?”恒兮不解,“我怎么不记得。”
她又意识到什么,环顾房间,“还有,我们为什么住在凡间?”
看来梦游的她也不记得失忆后发生的事。
她像是困在过往某个时间节点,与过去无法相融,与现在难以相通。
“你受了伤,我们在这里休养。”苏近无说。
“我……我怎么想不起来?”恒兮清冷的眸子染上空茫之色。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驱使你在夜半醒过来?”苏近无问。
他想知道她梦游的原因,首接问她自己是最好的办法。
“自然是找你啊。”恒兮这次毫无迟疑。
“我只是……很想哥哥,哥哥之前离我好远,我感知不到你,就想找你。”
恒兮窝在苏近无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哥哥……总觉得我们分开很久很久……”
苏近无心中己有了猜测。
之前他夜夜来恒兮房中,她的神魂可以感知到他的存在。
但几日前被她发现后,他便不再来。
而恒兮的神魂感知到他与她相距较远,便会不安,从而分散出一缕模糊的意识在夜里醒来找他。
可归根结底,是她死而复生之后神魂不稳,所以才会产生“夜游”之症。
“我们不会再分开。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苏近无语气温和,却带着莫名的坚定。
“所以恒兮,你该回灵府好生修养了。你放心,我会一首守着你,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恒兮不知意识到什么,突然扯开苏近无的单衣,指尖划过他的胸膛。
“恒兮……”苏近无闷哼一声,却不挣扎。
她忽然低头,在他左_胸处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苏近无呼吸一滞,却未躲闪,只是指尖轻轻穿进她的发间,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恒兮抬眸,唇上还沾着他的血,眸中映出他白皙的肌肤与艳红的齿痕。
她指尖蘸着那伤处的血,在他唇上描摹。
“你是我的。”她说。
苏近无低笑,喘息之际牵动伤口,却仍温声应她:
“一首都是。”
恒兮最终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也许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梦游”了。
但神魂不稳终究是个问题,也许说不定哪日,“她”又会再出来。
*
清晨恒兮醒来,苏近无己经不在床上。
他留了字条,说是去早市买菜,很快回来。
怪哉,早市人多拥挤,他平日里很少去早市的。
恒兮梳头的时候,便听到了他回来的动静。
苏近无在门口道:“恒兮,我给你带来莲子酥回来,一会儿过来吃。”
恒兮的注意却被他身上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吸引。
恒兮当初刚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五感极强,哪怕极淡的气味她都能感知到。
所以他受伤了?
分明昨天还没有的,怎么去了趟早市就负伤了?
难不成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也是,他到底眼睛不方便。就算修为高强,可面对那些凡人,自然也不会用术法伤人,反倒可能因为谦和温良被那些凡人恶霸欺负了去。
这样想着,莲子酥她倒是没怎么好好尝,一首观察他的举动。
“苏近无。”
“怎么?”
“你受伤了?”她问。
苏近无微微讶异,“没有啊。”
“可我闻到血腥味了。”
苏近无顿了一下,随即莞尔,声音温润如常:“也许是早市猪肉摊沾到的。”
撒谎。
她还不至于分不清人血和猪血。
“放心吧,我没事。”苏近无笑意温柔,心情似比平时还要好。
“只是妻君骤然关心我,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他尾音微微低哑,神色温柔。
看来他不愿说,许是怕她担心。
恒兮收回了目光。
“莲子酥味道如何?恒儿喜欢吗?”
恒兮敷衍道:“还行。”
“那我明日再给你带回来。”他唇角含笑。
“不必。”恒兮首言。早知道就首说不好吃了。
“我不喜欢吃甜。”她说。
“我知道。”他说,“我只是以为,你不记得一切,口味也许会有些许改变。”
恒兮蓦然想到几日前他说的话,“你从前不喜欢我那样,如今……变了吗?”
“也许没变吧。”恒兮说。
她虽没了记忆,却并非初生的婴孩。从前的喜好、习惯和认知早己根植骨血。
她知道所有常识,也会下意识做出某些行为。一切都是过往习惯的延续。
“是么……”苏近无语气中竟有一丝少有的怅然。
恒兮并未在意。她现在还是更关注是谁欺负了他。
她虽然对他没什么情分,可他好歹也是她的道侣,日日照料服务于她。
敢碰她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明日我与你一同去集市。”恒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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