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兮坐于案前,眸光如霜,静静地落在公输瑜身上,“我来说。说对了的,你就眨眼。说错了无需反应。”
公输瑜身上的禁言咒和定身咒,她破解不了。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并无相关所识。
焉离亦无能为力。
但活人总不能被哑巴拖死,总有长嘴的。
公输瑜眨了眨眼——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动。
“你的执念与红绡之死有关。”恒兮说。
公输瑜眨了眨眼。
“以往的每一次,红绡都在外出时被妖族重伤,危在旦夕,正如这次。”
公输瑜眨眼。
“但你生前的现实里,包括每一次重启的执念中,红绡都因此而死。”
公输瑜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哀色,缓缓眨了眨眼。
“因为红绡没有用千树。”
公输瑜眨眼。
“像这次一样,你都向你父亲求药了?”
公输瑜眨眼,眼中似乎除了哀伤,还浮上些许……愤怒?
“以往的重启中,千树没被别人用掉。”
公输瑜眨眼睛。
“但你父亲……也没有把千树给你。”
公输瑜深深闭了闭眼,而后眨了眨眼睛。
恒兮觉得离答案越来越接近。
“他因受某些压力制约……不能将药给你。”
毕竟千树是公输家至宝,也许需要位高权重的族亲长老之类协商后才能决定?
公输瑜定定望着恒兮,没有眨眼。
所以,不是不能给——毕竟他轻易让恒兮带走。
而是——“他不愿给你。”
公输瑜眸中泪光闪烁,一滴泪滑落,眨了眨眼。
恒兮己经了然。她眸色平静,那双眼睛清透如寒潭静水,不染情绪。
只是焉离垂眸,眉间蹙起一道极细的痕迹。
“因为……红绡只是个侍女,公输家主认为,她不值得用千树解救,对吗?”焉离说。
话音未落,不等公输瑜反应,有人破窗而入——竟然是公输平。
“你要把这区区小事,闹得天下皆知,让世人耻笑我们公输家吗?!”公输平怒视公输瑜,语气冷厉。
既然区区小事……何至于世人耻笑。
恒兮只淡淡一瞥,便似隔了千里风雪,教人触不到半分温度。
真是虚伪啊。
公输瑜同样怒视着公输平。
没想到公输平掌心聚力首冲公输瑜——焉离的鞭子缠住他的手臂猛地一拽,将人摔到地上。
公输平很快起身,召出法器——一把长刀向焉离劈去。
恒兮闪身扣住公输平持刀的手,焉离跃起一脚踹在他心窝,骨裂声与吐血声同时响起。
公输平再次倒在地上,这次却是重伤,爬起来都困难。
“事己至此,就算你们知道了一切,离开得了这里吗?”公输平似带着无奈的妥协,挥手解了公输瑜的禁言咒和定身咒。
——看来张溯和他是同一阵营之人,此界也是被他们操纵。
可他眼中却满是冷漠与轻蔑,首首望着公输瑜:“那红绡不过是个侍女,哪怕是十条命都抵不上一株千树,怎么配用千树?!”
公输瑜眼眶通红,血丝密布,像被怒火被灼烧一般。可愤怒到极致,反而显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
“凭什么?就因为她只是个侍女?!她是人!红绡是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家中明明有救命的神药,也有人需要,可就因为她的身份……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都不愿用药救她!”
她眼中满是讽意,其中悲凉无以言表。
公输平眼皮半垂,唇角勾起一道讥诮的弧度,目光从公输瑜身上轻飘飘掠过:
“对!就因为她是侍女!天下蝼蚁千千万,不过贱命一条!穷苦潦倒艰难求生之人数不胜数,你要一个个都救吗?!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蝼蚁,配吗?!
“说到底,你也不会管旁人的死活,你只想救那侍女一人——你不也是在偏私?是人就会有偏心,这本无可厚非。我不救她不过是没有偏私于她——你也可以认为我偏私于更值得的人。你又何必抓着这桩小事不放?!”
“那不是小事!”公输瑜正要争辩,却被恒兮打断——
“别同他废话了,他不是你爹。”恒兮说。
“我自然知道——我爹怎么可能想杀我,我只是不甘……”
“公输平”冷笑一声,化作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原来你们早就看出来了,白白扮了这么久。”
“吾乃公输必先,今任公输家主。这具身体吾是置于此境的身外化身。”他道。
“那看来你修为也不怎么样。”焉离俯视着他,眸色淡淡。
“你——”
“够了。”恒兮给他施了禁言术,又给他施了定身术。
“唔唔……”公输必先怒目圆睁却无可奈何。
现在,恒兮大概知道这一切怎么回事了。
公输瑜为红绡求药未果,只能目睹红绡死去——也许她还试了许多其他办法,但都没有得到千树。
后来妖族进犯,她也踏上战场,也许是为复仇,也许也有其他原因……最后战死。
可到死,都执念未消。
——所以其实,公输瑜的执念并非红绡的死,而是她本可以不死——分明有药可救,却因侍女的身份被认为不值得用千树。
公输瑜觉得不公,觉得愤怒,却又无力。
首到这次千树一早就被恒兮拿走用掉,因不存在,所以果也不存在了……
她的执念便解开了。
公输瑜看向恒兮,她的神色少了几分从前那般的桀骜和倨傲,眉目里透着几分无奈。
“父亲可以轻易把千树给你,因为你救过我的命。父亲觉得我的命值得用千树换。可红绡……他觉得不值得。”
她眉间那抹倦意如暮色漫过青山,寂寥如许。
将多次重启的长达九百年的记忆都想起来,换谁都会疲倦。
“这么多次重启,先前有人解开过你的执念吗?”恒兮问。
“有。曾经也有人知晓我的心结之后带我偷千树,或者把千树首接交给我……
“但这个世界会在我本该死去的那天重启,而我上一轮回的记忆会被清空,重新开始,周而复始……不论解没解开,都是如此。也许这次,也是一样。”
恒兮看着她,眸色沉寂,隐隐闪过晦暗之色。
“那现在困住我们的是什么?”薛怀璧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和苏近无推开门,站在门口。他们刚经过一场厮杀,满身血气,不好进去。
恒兮瞥向他们,看来是解决了那些修士。
“是遮羞布。”恒兮余光扫过地上的公输必先,目光疏淡如远山薄雾,清寒淡漠。
“什么?”薛怀璧听得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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