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兮沉眸,只是道:“把无关之人丢出去,我要休息。”
“是。”焉离把公输必先扔出去,薛怀璧和苏近无识趣地让开门口。
焉离看向公输瑜,递出个眼神示意。
公输瑜指了指自己,她也要出去吗?
她看向恒兮,恒兮斜倚案前,素手支颐,眼也未抬。
公输瑜撇了撇嘴,犹豫着问出一个问题:“恒兮,你也觉得……红绡不值得吗?”
恒兮终于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不是你,也不是你父亲,更不是公输家的人。所以我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她说。
公输瑜仿佛一瞬间蔫下去的小菜苗,恹恹地又慢吞吞地离开房间,期间还回顾了几眼。
*
薛怀璧把公输必先弄到另一个房间。其他人也随后跟进来。
焉离简单给他们解释了公输瑜的执念解开的前因后果。
薛怀璧看向公输必先问:“那恒兮说的遮羞布是何意?”
公输必先别过头不语。
薛怀璧轻嗤,抬眸之间,公输必先被扇了两记无形的耳光。
“说不说?”
——沉默。
又是两记耳光。
“说。”
——沉默。
薛怀璧气笑了,“给你脸了是不是?”
眼看公输必先就要被他扇成猪头,焉离提醒:“薛公子……他中了禁言咒。”
薛怀璧:“……”
他对上公输必先羞愤欲死的眼神,尴尬地错开,清咳两声。
“我自然知道。本座想打人需要理由吗?”薛怀璧冷嗤。
苏近无沉声道:“他们困住我们,只是想遮盖丑闻,不让其流传出去。所以不必纠结,这里只是一个困着我们所有人、包括公输小姐的幻境而己。”
先前的一切也许确实算是公输瑜的执念之境,但她执念化解后,连与她有关的时间都被覆盖,公输平之类的存在于她执念中的人大约也消散了。
而现在这个幻境,应该是公输家的人所创造。也是他们控制着公输瑜的执念之境,使其不断重启。
目的不过是想困住这些入境之人,确保他们不会把这件事的真相传扬出去。
他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眸光依旧沉静,仿佛倒映着众生挣扎的影,还有看破不说破的叹息。
其实恒兮说得很对。
确实是遮羞布。
是伪善的面具。
是凌驾于弱者之上的,深深的傲慢和轻蔑。
“这也叫丑闻?”薛怀璧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而后看着公输必先冷笑,“那你们脸皮还是太薄了。”
虽是这样说,但他也不过是有意调侃。
他自然明白,这些名门正派,打着匡扶正道兼济天下的旗号,若是因为公输瑜的执念之境解开而让世人知道他们其实视人命如蝼蚁,怕是世家清誉也就此保不住了。
所以看似小题大做,但世间多少人不过活一张脸面。
而现在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幻境出去。否则也许到公输瑜在战场身死那日,执念之境又将重启。
公输瑜全程沉默地站在窗边,望着楼下逐渐稀疏的行人和灯火,眼神空茫。
焉离注意到她这副模样,猜测她还在想恒兮的话,正想开口劝慰,便听薛怀璧突然说:
“恒兮评判一件事,看的从来不是价值——或者说她几乎不评判。她只看她自己喜不喜欢。”
“但她也会爱屋及乌。”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目光似无意识瞥向苏近无,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意趣。
“你知道汝陵与妖族一战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吗?”
公输瑜摇头。她死在战场,自然不知后续。
薛怀璧说:“是当时身在魔域的恒兮派兵解决的。也是为了震慑妖族或其他虎视眈眈者,她对外宣称会护着温家和汝陵。”
毕竟与妖族一战,温家自然也参与了。
“可温家和汝陵,与她何干?”薛怀璧轻笑一声,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苏近无,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不过是爱屋及乌——因为温欲雪罢了。她会守护与他有关的一切,包括他的故土。”
苏近无长睫垂下,唇色略显苍白,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袖。
薛怀璧对苏近无的反应很满意,眸底闪过一线得逞的快意。
他瞥了眼公输瑜,接着说道:“所以,恒兮的话你不必介怀。她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看旁人的热闹就像看蚂蚁搬家——兴致来了踩两脚,腻了也许一把火烧个干净。但你若能同她混个亲近关系,她自然乐得偏护你。”
毕竟他为了打探消息,和公输瑜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这些宽慰之言还是能说出来的。
焉离:“……”她怎么觉得这番话说完,公输瑜也没高兴到哪去。
反倒是苏近无,说是出去走走便离开了。
*
苏近无站在回廊拐角,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
他虽没见过温欲雪,但关于他的事,也知道得七七八八——身为一个合格的替代品,至少要了解正主,才能向其靠拢不是吗?
所以薛怀璧所言,他本就知道的。
但是自己知道,和别人轻描淡写地再提出来,是两回事。
其实这么久过去,那些心底的旧伤早就结痂甚至愈合了。所以不会很尖锐,不过是隐隐作痛的程度。
他现在只想去看看恒兮,可刚抬起脚,就仿佛闻到自己衣衫上的血腥气——在公输家的厮杀,他虽没受太重的伤,但也定然沾染了别人的。
那气味突然变得无比浓烈,像一团黏腻的铁锈堵在喉头,仿佛连带着眼前都泛起猩红的雾——分明他看不见。
“怎么,伤心了?”薛怀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冷嘲,“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
薛怀璧对于温欲雪原本是一无所知的,若非一路追查到这执念之境里查出来,他都不知道苏近无不过是个可笑的赝品。
苏近无背对着他,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突然弯腰干呕起来。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和嘴角的血丝混在一起,砸在地上的石砖上。
薛怀璧愣住了。
嚣张的气焰突然凝固。
他眼睁睁看着苏近无——我竟然......把他恶心吐了?
“你……你、你……你别太离谱?!”薛怀璧气得转身就走。
苏近无手臂强撑着栏杆,修长的手指骨感强烈,苍白的肤色下青筋脉络凸起得明显。一滴生理性眼泪随之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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