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只小山妖并没来,包括今晨。恒兮猜测,也许是昨夜来的路上被厄瞳吃了。
但恒兮也没叫旁人来。
苏近无自己可以涂药,何须多一人搅扰他们。
今日他照旧自己上药,而后很快把衣服穿好,仿佛生怕被人多看几眼似的。
“你放心吧,那那么丑的伤口,我并不喜欢看。”恒兮语气淡淡。
虽这样说着,她的指尖却又扯开他的衣带。
苏近无猛地抓住她作乱的手腕,而后又很快松开,灰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只见恒兮拿出一个小瓶子,任其中一个黑色小虫爬到他的胸膛。
“今日要用药蛊。”她说。
蛊虫很快从皮肤表面消失,顺着他的经络游走。
恒兮看着他茫然愣怔的表情,突然轻笑。那张清冷的面容,只因这一浅笑生动起来。
怎么会有人有着如此复杂的气质。
又清,又艳。
苏近无别开了眼。
良久,蛊虫吃饱了经脉中的魔气,又爬了出来,被恒兮装回瓶子里。
而后苏近无主动收拾那些瓶瓶罐罐。他做事很细致,将案上洒出的药汁擦干净,将歪斜的瓶子摆正,把打开的盖上。
恒兮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收拾,事不关己的模样。
“既然知道本座是谁,你还敢追了三天三夜?”
她指的是寒髓的事。
“那是供奉神明之物……”苏近无说着,对上恒兮冷漠的目光,抿了抿唇,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不说了?”
“人在屋檐下……您不喜欢听,在下不敢扫兴。”他轻声道,声音温润得像一泓静水,却带着几分刻意放软的妥协。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乖巧?
那个追杀她三天三夜的大祭司,被厄瞳吃了吗?
*
苏近无就这样修养了十几日,己经可以随意行走了。
这几日,他向恒兮要了茶具,理由是魔尊大人来的时候,他至少能准备一杯热茶。
看得出来他很有礼貌了。所以恒兮应了。
“明日一起去逛集市吗,哥哥。”她突然说。
“……好。”苏近无觉得她既然提出来,那她自然是想去的。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
毕竟人在屋檐下,恒兮又救了他。
只是不知恒兮为何叫他“哥哥”,她己经不止一次这么叫他。难道是魔族的习俗……
“好。那作为交换,哥哥给我讲个故事吧。”恒兮说。
苏近无:……?
“我带你出门晒太阳,你不该感谢我吗?”恒兮理所当然道。
苏近无微微一怔,随即垂眸浅笑,“好。”
苏近无果然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顶多是哄小孩睡觉的。
可恒兮看着他,看了很久。
他灰眸映着窗外的光,清澈得能看见细小的浮尘,却又因为垂眼的弧度而显得格外柔软。
每当恒兮嗤笑或打断时,他不会恼,只是轻轻眨一下眼,灰眸里漾开一点无奈的笑意,像是早料到她会嫌弃,却只有纵容的无奈。
她几乎要恍惚。
真的好像啊……
这算什么?命运的玩笑?还是她此生只能透过旁人去寻找那一点熟悉的影子……
恒兮突然站起身,一声不响离开了。
苏近无垂眸,是他讲的故事,太无趣了吗?
*
恒兮说的明日逛集市也没有实现,因为第二日她没有来。
苏近无想,他讲的故事果然很不好。
第三日,也没有来。
第西日,雨下得很大。她应该也不会来。
夜里,恒兮推门而入,看见苏近无蜷在床上,额前碎发己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的呼吸又重又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在触碰的瞬间被滚烫的温度灼得蹙起了眉。
她之前竟未察觉,他体内还有一缕魔气隐藏在心脉处,随着伤势愈合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地附着在心脉。
如今应该是他的身体自己察觉出不对,与那缕魔气对抗,才造成高热。
突然,那只烧得灼热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终于来了……”
苏近无微微睁开眼,灰眸蒙着一层水雾,视线涣散地落在她脸上。
他无意识地将额头贴上她的掌心,“你怎么才来呀……”
声音沙哑得不成调,语气似抱怨似叹息。
“看清楚。”她掐着他下巴迫他抬头,“我是谁?”
苏近无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倒映出她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恒兮确信他认出了自己。
他望着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太干净,眼睛里仰着细碎的光,温柔又晃眼。
原来是烧糊涂了。
这一夜他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胡话。
“太丑……”
“神殿……”
“加蜜……”
乱七八糟,不成整句,毫无条理。恒兮自然没有刻意去记,只是把各种灵药通通灌进他口中。
不过,他真的不会烧傻吗?
恒兮想到这个可能,还是划破了手指,给他喂了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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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苏近无讲的故事[很无聊,慎入]
观看须知:因为太无聊且对情节没有任何推动作用,所以不计入正文,当成番外放在本章末尾,算是对正文内容的一种补充。大家可看可不看。
*
苏近无坐在窗边。
天边的云漫卷如絮,被夕阳染成深浅不一的橘红。
恒兮懒散地靠在软垫上,“讲吧。”她抬了抬下巴,“本座听着。”
苏近无垂眸,声音温和得像暮色里的风:“从前,有一只小云雀。它总爱偷吃仙果园的露珠,吃饱了就躺在最软的云朵上打盹。”
恒兮托腮看着他。
“有一天,它发现云朵下站着个小姑娘,正踮着脚想够树上的桃子。”
“小云雀便叼了颗最红的桃子丢给她,结果——”他忽然停顿。
恒兮眨了眨眼,“结果什么?”
“结果桃子太重,它跟着桃子一起栽进了小姑娘的篮子里。”
“……”好无聊哦。
苏近无继续道:“小姑娘把它带回家,给它做了个小窝。”
“每天喂它吃米粒,听它唱歌。给它讲外面发生的新鲜事,还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后来呢?”恒兮很给面子地问。
“后来春天到了,小云雀跟着南风飞走了。
“但每年桃树开花时,它都会回来看那个小姑娘。”
恒兮冷嗤,“白眼狼,这都留不住它。”
就该把它一辈子锁在笼子里。
苏近无无奈轻笑,“只是个故事罢了。”
恒兮定定望着他,没有说话。
苏近无看向她,“是……觉得没意思吗?”
恒兮点头。
“那我……再换一个?”
恒兮点头。
苏近无的声音轻软下来,像在哄孩子入睡,“从前,山中有只小狐狸。”
“它总爱偷吃村民晒的鱼干,被发现后就躲进山洞,等人走了再溜出来。”
恒兮嗤笑:“它为什么不自己晒?”
苏近无无奈摇头,含着笑意温声说,“因为狐狸不会抓鱼。”
“……”
苏近无继续道:“后来有个猎户发现了它,却没杀它,反而每天在洞口放一条鱼。”
“……为什么?”
“因为猎户曾有个女儿,小时候养了只小狐狸。”他顿了顿,“后来女儿病逝,他看见小狐狸,便会想起她。”
恒兮忽然不说话了。
窗外夕阳斜照,落在苏近无的侧脸上。
“再后来呢?”她问,声音低了些。
“小狐狸吃完了最后一条鱼,走了。”他说,“猎户等到雪落满山,再没见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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