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兮垂眸望着他身上的伤痕，包括方才被自己咬的带血的牙印赫然在目。
这下真的没什么完好之处了。
恒兮指尖凝着流光拂过他脊背上狰狞的鞭痕，想为他疗伤。可她的术法不仅毫无作用，伤口反倒出现反噬的痕迹。
“此处是思过受刑之地，所以疗愈之术无效。”他温声解释。
想必她的法术还给他带来更多的痛楚。
“没关系，”他侧过头对她笑，“不疼的。”
恒兮垂眸扫过他的伤处，“我不喜欢这些伤痕。”
“不漂亮。”她说。
“等出去以后，我会日日养护的……”他声音有些轻，但语气认真，像在诚恳地保证。
他又补充，“……会养好的。”
他温柔注视她，眼中情愫却有种莫名的复杂，又像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又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宽慰包容。
恒兮喜欢他看着她时的眼神。
“要跟我走吗？”恒兮说，“回魔域。”她的指腹触掉苏近无脸上的水珠。
当然——她不过是象征性问询一下。不答应的话，她在强求旁人这方面也是胜人一筹。
苏近无怔怔望着她。
她咬了他，还要带他回魔域……她接受他的心意了……对吗？
“……我自然……愿意的。”他说。
“但是，可以给我三日时间吗？”他目光温和中隐约带着些许顾虑，“三日之后，我就可以离开这里……跟你走了……”
“三日？”
“寒水之刑是十日的时间，我还有三日……就能离开了。”
恒兮没有多想。就算他想推脱或反悔也没用。
毕竟她己经想过如何从神族地盘上强抢一个神族之人回魔域——自然没那么容易，恐怕少不了一阵血雨腥风。
但若得偿所愿，更多的代价又如何呢？
不过他这样轻易答应，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明日我要回魔域处理要事。三日后我的人会来接你。”恒兮说。
寒池的水雾忽然被一阵银光搅散。
苏近无额心偏上处，倏然生出一对银白的龙角。
“陛下……想摸摸我的角吗？”
他声音温柔中略带小心翼翼的恳求，耳尖却己红透。
恒兮眯起眼。
龙角对龙族来说很特殊，向来只接受伴侣触碰。
他不是向来矜持端方吗，之前涂药生怕她多看几眼。如今这般……是因为太喜欢她了？
恒兮伸出手，指尖悬在半空，故意迟迟不落下，看着他专注而纵容的眼神。
“魔尊陛下……”
等他剥离龙族血脉，便无法化作龙形了。
他只是想让她摸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本不在意这些的。可若是能给心上人不同的体验，那确实再好不过了。
恒兮的手终于抚上他的龙角——
“嗯……”
一声压抑的轻喘泄出，他立刻咬住下唇偏过头，却藏不住眼底汹涌的欢愉。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被心爱的人触碰……
恒兮似乎也觉得有趣，恶劣地轻轻捏了捏他的龙角，“怎么突然让我摸这个？”她漫不经心地问。
苏近无只是笑着看她，眼睫低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就是……想给陛下摸摸看。”
恒兮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把他眼中纵容的温柔尽收眼底，才缓缓说，“我叫恒兮。恒久的恒。”
“叫我名字，哥哥。”她说。
“……恒兮。”他嗓音低哑。
“恒兮，若我不再是如今这样，你……还要我吗？”他问。
他若没了修为，剥离龙族血脉，到时候也不过是个最不起眼的人，毫无吸引人的地方，那她……
恒兮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眼中还漾着些许愁绪。不过大约对心悦之人总会有各种类似我变老变丑变成蟑螂你还喜不喜欢我之类的问题。
她深知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所以说，“要的，哥哥。你答应我跟我走了，不可以反悔哦。”
语气幽幽，还带着几分近乎威胁的意味。
苏近无却释然一笑，就算三日后她嫌恶他也没关系，他听到这句话就很开心了。
“恒兮真好……谢谢你，恒兮……”
那时的苏近无想，他此生有今日这一天，便足够了。
后来的日渐贪心，谁能预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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